不对不对!
现在可不是乱想的时候。
他用力地皱起眉,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
陛下心性坚韧,能让她烦忧至此的,多半是极为重要之事。她那么忙,他却只想着那一点私密的事,什么都帮不到她。
正想着,眉心间被人轻轻用手抚过。颜昭低眸,正对上元苏看过来的视线。
“陛下,是不是我太吵?”他蓦地紧张起来,左思右想之下,一时无措,竟伸手捂住了元苏的耳朵,“我会小声吐息,也会帮陛下捂住双耳,陛下再歇一会,”
元苏一怔,要收回的指尖微顿,覆在他手背,“凤君......腿不酸吗?”
颜昭摇摇头。
起初是有些腿酸,但这会早就麻了一片。所以他算不得骗了陛下,他只是,只是不想与陛下离得太远,这样亲昵的距离,他很喜欢。
她每日都要去早朝,若是不休息好,定会没有精神。颜昭声音又低了些,“陛下,时辰还早。”
元苏强撑起精神,疲累地与他笑笑,“凤君也困了吧?”
这段日子,她几乎都宿在了福宁殿。对于他困乏的时辰也是心中有数,若是平常,他早就摆好了小木剑和小木马,再装作不经意地,钻进她怀里,舒舒服服进入梦乡。
今日,却因为她的情绪,不得不强撑着精神,陪在此处。
元苏唇畔露出些自嘲地笑,她似乎总是这样,于不经意间,连累了旁人。
“我不困。”
颜昭急急开口,还未再解释,元苏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几近呢喃,“这样真的不好。”
“陛下?”
颜昭心中一紧。
面前的陛下,神情说不出的难过,眼神里似是蒙了一层薄雾,她在看着他,却又好像只是透过了他,看向了一片虚无。
“陛下,我在这。”颜昭俯身,努力地贴近她,“我没有不好,陛下将我照顾的很好。你瞧——”
他拉着元苏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我最近都有好好用晚膳。素月先生也说了,正是因为食补配合的缘故,我才能这么快的补足气血。”
“陛下,我说不困。也是因为白日里睡足了午觉。”
男郎小声地,一点一点与她宽着心。
他努力又认真的想要开解沉默不语的元苏。
“......凤君。”
有的时候,元苏真的很庆幸当初娶回来的是他。她张了张唇,因着嗓子微干,声音也低沉地闷了下来,“先不用筹备长公子入宫小住的事宜了。”
短短一句话,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颜昭顿住,一时不知该将事情的严重程度往何处去想。
要知道陛下向来极重手足之情,当初她登基之时,就为了替长公子苏沐正名,竟一反「徐徐图之」的谋划,直接握剑上朝,吓得那些言官再也不敢置喙血亲一说。
前段时日得知长公子怀有身孕,更是接连几日耗在军营,亲自选了代替永嘉侯前往江峪山的人选。便是长公子在宫里的住处,也是日日都在添置。
可如今,陛下却说不用再继续筹备。
颜昭心下猜了七八分,薄唇一抿,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他愣着不知所措,元苏一侧身,将脸靠在他怀里,却是意外地开了口。
“终究是孤大意了。”
若非她提出削藩收权,这些人也不会兵行险招,竟利用天家祖制,趁着苏沐坐马车独自入宫时,意图假扮成永嘉府中下人,蒙混入宫。
虽说永嘉侯赶来的及时,御林军也拿下了那几人,但苏沐却因为反抗时动了胎气,腹痛不止。那本是苏沐无比期盼的,与永嘉侯的第一个孩子。今日差点儿就弄得一尸两命。
还是在入宫时,在她宫城脚下。
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元苏又怒又惊,却也明白短短三年,她虽扶植了不少新人,但大多数人的利益仍是紧密地捆绑在一处的。
她们今日敢对苏沐下手,便是无声的挑衅。
「徐徐图之」
元苏忍不住冷哼一声,她在金玉宝座上已然慈眉善目太久了。
“陛下。”颜昭听得惊心,怪不得今夜里陛下来得这般晚。若是他知晓,定不会传什么「有要紧的事」这一类的话给她。
他懊恼不已,却也听出了端倪。
“长公子的马车从永嘉侯府出来时并无异样,却在入宫检查之后,过第二道门时,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颜昭略一迟疑,压低了声,“足见御林军中尚有隐藏极深的棋子。”
敢在此刻下手者,多数都是死士。所以就算被御林军抓住,也不会吐露半句。更何况,宫中守卫森严,若没有人与之里应外合,根本无法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