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嘱咐的认真,听在颜昭耳朵里,便只剩「身子弱」三字。
“陛下,是......是喜欢我再匀称一点?”他稍稍抬起眼,小心翼翼选着措辞问道。
“自然。”元苏颔首,手指搭在他的腰间捏了捏,“你康健,孤亦能安心去做想做的事。”
前朝后宫,总不能两头都生出操心事。
说完话,元苏低眉扫了眼窝进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男郎,心中不免生出些疑惑。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凤君整个人都失落了起来。
“可是困了?”她细心问着。
把脸埋进她前襟的颜昭摇头,一颗心酸涩的百转千回。
原来,刚刚陛下无动于衷,都是因为他现如今身子弱。他还尚未年老,便已经有了色衰之势。
颜昭越想越感伤,眼尾才挂上泪珠。就被元苏抬起了下巴,与她对视。
他的情绪不似过往深藏,薄唇一抿,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幽怨,看得元苏一怔。
几乎是顷刻间,她略一思索就想通了他难过伤心之处。
“孤不是觉得现在的江远不好。”元苏微微一笑,刚刚她并非没有情动,只不过——
她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见怀里的男郎被吊足了好奇,才温温地压低声道,“不是说,养病期间不可行敦伦之礼?”
“......”
她靠得极近,鼻息温热地撒在颜昭耳畔。仿佛在他心头洒下了一片日光,暖洋洋地催开了深埋在心间蠢蠢欲动的新芽。
原来他说的话,陛下都有好好放在心上。
男郎不自觉地弯了眉眼。
若说刚刚清醒时,他只是想按照原先的生活继续与她成为人人口中的爱侣;就如今而言,他却更想......更想重新对陛下心动一回。
微妙的情愫,如同清酿一样令人沉醉。
颜昭心头止不住地砰砰乱跳,清亮的眼眸里似有粼粼波光,手臂一伸,回抱住直叫他脸烧得生烫的元苏,羞着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面颊,“那......陛下今晚还要这样与我依偎在一处,好不好?”
元苏微讶,这是三年以来,凤君从未做过的举止。便是夜里两人亲密,他亦是恪守礼仪,一板一眼,端方地好似书上的教条。
这般自然熟稔的动作,她虽有些不适应,却也并不觉得意外。
元苏瞥了眼正与她笑得甜蜜的凤君,心中一顿,生出个念头: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一夜安稳。
天蒙蒙亮的时候,待在雅兰阁的书钰便早早起身洗漱。昨夜里他出师未捷,心中急得怄火,恨不能立马去福宁殿打听个清楚明白。
表哥分明无宠,可昨夜里他瞧陛下对表哥的模样,却又不似坊间说的那么无情冰冷。
他自小就惯会察言观色,等辰时一过,去福宁殿的路上,眼眸几转,当即有了新的对策。
男郎之间关系好起来很简单,既然过往表哥都不记得,那他便顺着表哥现在的思绪,说些他爱听的便是。
端在手中的杯盏茶香扑鼻,他不过拣了几点陛下昨夜用晚膳的细节,颜昭果真上了勾。
几番话过,书钰故作副不解的模样,悄声道,“表哥,这么说来,陛下待你极好。可是——”
他话音一转,左右看了看,方又道,“中宫立足之本便是子嗣,三年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表哥就没想过,陛下她是不是......”
见颜昭眼中疑惑,并未领会。书钰顿了顿,硬着头皮轻声点明道,“是不是不行啊?”
第18章 发问
“书钰!”颜昭乍听见这大不敬之言,心都唬了一跳。他一把拉住尚不知情形严重的书钰,低声训斥道,“你只是尚未出嫁的男郎,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妄议陛下。”
“便是这殿里只有你我,也万不可坏了规矩。”
宫中比不得在府里,若口无遮拦成了习惯,定会招致祸端。更何况陛下的事,他很清楚。
“表哥,我知道这话僭越。可我也是表哥替担忧。”书钰后知后觉地惧怕起来,“陛下虽没有再提选秀一事,可偌大的后宫,又怎么会一直空置着。”
见颜昭沉默了下来,书钰继续又道,“我进宫之前,听闻许多世家的公子都去暗地里寻了长公子。”
“长公子?”
颜昭讶异,长公子苏沐向来不过问宫中之事。这些人烦扰他去作甚。
“是啊。”书钰点点头,“听闻长公子有了身孕,最近许是会回宫里养胎。”
他说到这,颜昭蓦地想起早前他去御书房之事。
“那永嘉侯呢?”他分明记得陛下并未遣永嘉侯去江峪山一带,而是亲自选了些军中历练的寒门女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书钰摇头,“表哥,你且想想。若是等长公子回宫里暂住,那些世家公子入宫不就有了由头。赏花赏月办诗会,哪一项不是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