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会苛待自己的人。
总归此间离天明也有段时间,元苏重新俯身。
他的唇温温软软,似是一把小勾子, 勾得她心尖又痒又疼,恨不能再重些。
静谧的夜里, 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元苏抬手,才要把那件碍事的衣衫脱下。
“妻主。”
刚刚还意乱情迷的男郎脸上还烧哄哄的,声音也被吻出了甜意,却在此刻用手抵住了她的吻,“正事要紧。”
元苏:“……”
她顿住身形,一瞧藏在月色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心中当即明了。
他哪里是真的让她停下,不过是故意捉弄她,以报白日里惊吓伤心之事。
不然,他也不会口里说着「正事要紧」,抱住她腰身的手却不曾松开,还趁着她怔愣的时候,悄悄地吻在她的锁骨。
她的夫郎,是只有脾气的小猫。
元苏弯唇,与他侧躺在一处。手指绕着他的发尾,任由小猫在自己身上落在印记。
颜昭聪慧,衣领以上的部位几乎不碰。所以元苏并不担心明日会因此穿帮。
“妻主。”他欢欢喜喜在她怀中玩闹了好一会,才将心中那股空虚将将满上。这世间并不是每一回都能失而复得。
颜昭这一日乍悲乍喜,心绪早就不复过去矜持冷静。
他恨不能把自己的这颗心完完整整全都捧给元苏瞧,这会窝在她怀里,那双好看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住元苏,又唤她,“妻主。”
“怎么了?”
“没什么。”颜昭摇摇头,须臾,又甜滋滋地唤她,“妻主!”
元苏揉揉他的脸颊,大抵也能懂一点他此刻的情绪。只由着他一声又一声轻声唤着,她也好脾气地一声声回应着。
“妻主,等这次回京以后。”颜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下巴微扬伏在她耳边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等一切安定,等她不再被这些事务烦心。
男郎眉目温柔地幻想着以后的日子,元苏亦弯了唇。还不等她应下,崔成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元苏刚刚还带着笑意地面容登时冷肃了下来,她伸手替颜昭盖好被子,利落起身。
“妻主!”
这样的情况,颜昭留不得她,却也十万个不放心。他拉住她的手,“我想去陪你。”
哪怕是坐在棺木前,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躺着。
元苏微微叹气,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你就留在这吧。”
“妻主,我……”颜昭才要起誓自己绝不会露出破绽,元苏与他摇摇头,俯下身低道,“哪里有人刚死了妻主,眼角眉梢处还这般艳丽的。”
嗳?
颜昭怔住,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登时又红了几分。
这哪里能怪他,还不是她渡来的春风。
男郎唇角微扬,“那等天明,我画惨白些再去。要不我怕那些人起疑。”
这回元苏没有否决,点了点头,将他按进被里,“既然这会安心了,就多睡一会。有事与崔成吩咐便是。”
“嗯!”颜昭乖乖地目送她出了房门。
天上一弯月,星辰正亮。
楼下走来走去的人影早就呵欠连天,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喝酒暖身的那些人,心中不知有多羡慕。
许应书与魏盛妤招呼了街坊好半日,尤其魏盛妤,这会子打个哈欠都是酒气,却还记着要盯住那几个可疑的人影。
一层薄纱,分割开了热闹与寂静。几乎没有人,会在夜里长时间地盯住薄纱后的棺木。
借着夜色的遮掩,元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棺木。
快天明的时候,人的胆子也肥了不少。冯肴借着送肉的时机,总算靠近了棺木。
她人虽站得近,眼睛却还是不太敢往里多瞅。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六月天的清晨不算热,却也说不上冷,偏偏苏家棺木这阴森森的,稍稍靠近些都觉得头皮发麻,凉意咻咻。
看来老话说「冤死之人魂魄难安」也不是空穴来风。
冯肴心惊胆战地瞥了眼棺木中的人影,见的确是元苏,也来不及再多看,当即溜之大吉,去跟上面复命。
她前脚刚走,后面唢呐声就重新响起。纸钱烧在铜盆里,周围人忙不迭地帮着折纸点香。
书钰是被窗外的唢呐声叫醒的,他懵懵地坐起身,好半晌才想起今夕是何夕。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快步走出房门,先去瞧了颜昭。
“主夫呢?”
隔壁半开的房门外只有端了汤水候着的崔成,书钰探头往里面瞅了瞅,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