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娴姑娘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一个面不改色,好似没有被鸳鸯绣影响,一个眼珠子血红, 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被那双眼睛盯上, 韶娴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两位爷, 你们可以不信奴家,但不能不顾及自身性命啊。奴家是阑珊楼里的头牌, 对你们有用,妈妈不会眼睁睁看着奴家死。”
她脖子刺痛,怀疑方子衿要下死手,心中焦急起来,不管不顾地转移仇恨。
“楼里只接待名册上的客人,不接生客,妈妈让奴家接待两位便没安好心,是她吩咐奴家打探二位公子的目的,也是她命奴家点上毒香。
鸳鸯绣虽是剧毒,却有解药,奴家无意害人,本想先拖住你们,再拿解药为二位解毒,待你们过了妈妈那关,自然可以离去。”
方子衿一言不发,秾丽的凤眸深处沉着黑色暗流。
林青青不清楚方子衿在看什么。
这位韶娴姑娘满口谎言拖延时间,怕是想拖到他们毒发,好从他们手底下逃出去。
来阑珊楼的客人有一份名单,说明这些人有组织、有密谋地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林青青拉住少年的衣袖,说道:“手给我,我帮你看看。”
方子衿体内毒素积累越多,死得越快,书里他也只活到二十九岁,离三十岁生辰还差上一天。
少年没有反抗地伸出手交给她,唤了声“哥哥”,压着嗓音,似乎在和什么较着劲,声音有些沙哑。
林青青探上他的脉搏,鸳鸯绣的毒被方子衿体内的毒素压制,暂时不会出问题,收手时,少年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摸向她的脉搏。
林青青:“……”
她记得方子衿会制毒,不懂医术,在医人方面丝毫不擅长。
少年果然松开手,绷着脸看向韶娴姑娘,目光刀剑似的能刮下人身上的肉。
林青青:“不必担心,我死不了……”
“啊!”韶娴姑娘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方子衿缩回去的手瞬间扭断了她的胳膊,少年长发高高束起,红眸如血,拖着人向外走。
听闻韶娴姑娘惨烈的叫声,阑珊楼里的人纷纷面朝二楼看。
楼上的少年一袭雪衣,五官精致无瑕,眉目昳丽,美好得如同今生仅能遇这一次的幻觉,却从血肉到骨骼渗着一股浓郁粘稠的阴翳,在那股阴翳底下是看不见尽头的白骨深渊。
众人呼吸一窒,周遭的嘈杂声骤然安静。
老鸨带来一群打手,望见方子衿的身影也是一怔。
少年进门时,她只当此人皮囊漂亮,可是眼下这个满身寒气的少年身上多了一股疯狂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不像正常人。
老鸨愣了片刻,拍腿蹬脚地大骂道:“哎呦,天杀的,你怎能拿刀对着我家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是要杀人吗?”
“报官!快去报官!”老鸨对着楼里的客人们大喊大叫,“没天理了这是,阑珊楼里的姑娘虽是贱籍,但也容不得他们随意杀害!各位大爷要为奴家作证,奴家定要将此事状告给官爷!”
众人被老鸨喊回神,这才意识到方子衿挟持着韶娴姑娘,听到老鸨颇具暗示性的喊叫,纷纷向阑珊楼外走。
影二掏出官员牙牌,由内力发出的冷喝声传遍阑珊楼每个角落:“官府查案,所有人不得踏出阑珊楼一步,等待接受盘查!”
林青青看着楼下还是想要离去的众人,目光微寒:“影三,守住出口。走一个杀一个,走一对杀一双。”
众人以为林青青虚张声势,直到鬼魅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耳侧:“影三遵命。”
所有人立马看向离他们最近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声音的主人并不在这里,却仿佛就在他们身边,离他们仅有一步之遥。
“别杀我!别杀我!”惊恐的尖叫声从阑珊楼门口传来。
众人心绪不宁,只见门外已有一人被扭断脖子,无声无息地倒在那里,他身上套着宣国服饰,外翻的袍脚露出北蛮人的内衫。
林青青看千阳布防图的时候,还为北蛮没有攻打千阳庆幸了一番,可实际上,北蛮人不仅渗透了千阳,还在阑珊楼里肆意密谋,妄图不费一兵一卒直取千阳城。
若非她心感不妥,派影五跑遍千阳画下千阳全貌地图,殊不知这里还藏着一片北蛮人的极乐.净土。
韶娴姑娘见他们杀人那般干脆,心里更是慌张,身子像风中的枯叶不停发抖,冲着楼下的老鸨哭喊道:“妈妈救我!他们中了鸳鸯绣的毒,用解药和他们做交易,我们大不了换个地方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