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桃李街啦,桃李街的香樟老早就种了,现在起码有好几个我高,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但反正比这外面的高就是了。”
周烬的话题算转的突然,江飘还沉浸在上一个他不过节的事件里,下一秒她就被他转移注意力去对比哪的香樟树高。她觉得周烬有种神奇的魔力,驱使她下意识跟着他走。
“那既然你除夕回桃李街这边的话,能不能留个时间给我…还有薛吟陆游。”她唇角笑意绽开,梨涡浅浅,又将话题绕回前一个。
想起之前元旦跨年回家,老江在楼梯间说要喊周烬来家里吃饭,她刚想了想,不如就挑除夕那天,让周烬来她家一块吃个团圆饭。
“再说。”周烬没给她一个准信,但直觉告诉江飘,除夕她一定可以等到周烬。
……
环城公交一路从南驶向北,又从北悠悠绕回来。
期间江飘跟周烬换了个位置,因为她想趴在窗户边看,隔了一个座位看,总觉得看不尽兴。
前半段位置没换之前,江飘只能歪头探出视线,晶亮的眼眸掀起一道锐利的光,夹杂着见到新事物的欣喜,处处打量着成蹊的风景。
她以前觉得成蹊太大,有好多地方她没去过,有好多漂亮风光她也没见过。但今天这趟公交车之旅,她又突然觉得,成蹊好小,她想要走出成蹊,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她探头歪到脖子疼,抬手按着脖颈后方那块酸软的地方,慢动作直起身,周烬听到她的动静,朝她投来眼神,意思是问她怎么了。
江飘揉了揉脖子,舒服地喟叹一声,靠在椅子上,“刚刚一个动作维持久了,脖子不太舒服。”
周烬跟她换了一个位置,这回轮到江飘坐在靠窗前,她头枕着玻璃窗,马路平坦,车开的平稳,一路颠簸很少,她靠的也算舒服。
只是她没靠多久,便手抵在车窗台上,支着下颔眼巴巴凝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哎烬烬,你看那棵树!我怎么之前没见过这种,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没过一会,她又手戳在玻璃上,“烬烬,你说这家螺蛳粉好吃吗?我都好久没吃了,我们要不改天喊薛吟陆游他们俩一块去吃?”
“我真的超级无敌想让我的朋友骑小电驴载着我在夜晚的马路上吹风,尤其是夏天的风把我的头发吹的飘起来,很凌乱也没关系,我觉得开心就好,形象不重要。”
她太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烬讲,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公交车里的人在逐渐减少,前后座的乘客都已经下了车。
好像叽叽喳喳的…小鸟。
这是周烬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时不时“嗯”一声表示他在听,江飘打心底里觉得,周烬着实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听众,起码他脸上、眼睛里都没有表露过对她的烦躁与敷衍。
他听得认真,江飘偶尔回头间,可以碰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沉静幽深,但莫名给人一种安定感,促使她忍不住继续分享。
“周烬,你开心吗?”她对着车窗问,试图透过玻璃折射,窥探到周烬刨开波澜不惊之外的情绪。
周烬凝眸望过来,神色辨不清,说他目光有所动容也不算,但这个问题总归触发了他的另一面,江飘挺想知道,周烬身上的那股子颓然怎么来的。
明明是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年级第一,但却时不时露出颓然、脆弱感。
她真的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促成周烬变成了这个模样。
“开心。”跟她坐一辆环城公交绕成蹊南北一周开心,听她分享捕捉到的漂亮风光和好奇的事物也开心,没来由的,他也讲不清具体的,可能概括成一句话,就是跟她有关的事情都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心。
但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种奢望。
他觉得这种开心太短暂,稍纵即逝,像跨年那天怦然炸开又消逝的烟花。
“如果你开心的话,就笑一下,起码可以让除你以外的人,也感觉到你的开心。这样开心快乐就能实现人传人!”
她眼里饱含期待,环城公交灵活地钻进冗长的隧道,光线一暗,视野里乌压压的,不知道谁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举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光从那边打过来,映在江飘这边的窗户上,她把周烬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周烬手抬起,捏了捏眉心,但被手腕半遮住的唇角往上翘了翘,笑得很淡,江飘讲不清什么感觉,总觉得被电麻了一下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