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也附和,“钟飞,虽然我们有打篮球的交情,但今天这事,我肯定站我兄弟和好朋友这边,你就赶紧承认错误吧。”
她抿紧唇,黑眼珠凝在眼眶里一动不动,气氛一下冷凝。
钟飞烦躁地拧眉瞪眼,粗黑的眉毛往下耷,伸手推开周烬扣在他手上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
沉默半晌,内心终于挣扎完毕,跟他们吐露真相,“我也不想干这么缺德的事,但有人给了我一笔钱,一笔足够让我买一双新球鞋的钱。”
陆游一脸吃惊,“所以你就为了一笔买球鞋的钱干这缺德事?”
钟飞舔了舔唇,摇摇头,“那人让我找周烬跟江飘的麻烦,刚好昨天打球赶上江飘她们班画黑板报,而且人还不在,我索性就抓住这个机会找了点小麻烦,但这在我看来,真挺小的,顶多就是让江飘挨一顿训。”
越听越觉得钟飞的话说得离谱,他试图将错误变小甚至变没有,然后让她觉得他还在为他们俩着想。
“但如果来不及补救被你破坏的黑板报,这不仅会让我挨一顿批评,还会影响到我们班的班级评比。”她是负责人之一,任务没完成就是她的失误。
“但你现在不是解决好了吗?也没有损失什么吧。”钟飞疑惑不解地眨眨眼。
“给你钱的人是谁?”周烬忽然发问。
江飘气鼓鼓地瞪向钟飞,仿佛这一切都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抓着一个被解决的错误不放难道还是她的不是吗?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出另外一个人,她和陆游都竖起耳朵听周烬的质询。
钟飞哑然,下意识躲避周烬锐利的眼神,心虚地眨巴眼,“说了你也不认识。”
周烬心下了然,直截了当地点出来,“林恣是吗?”
林恣?江飘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但要对号入座,她一时半会也对不上脸。
她余光瞧向周烬问话时的表情,隐隐带着点怒意,但又被他克制住,垂在身侧的手稍稍蜷起。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说,我这收了人家钱,我就得保密。”钟飞支支吾吾避开周烬的询问。
陆游不由得嗤笑一声,“你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江飘、周烬:“……”
“哎!我给你们道歉好了!”钟飞倏地朝他们仨深鞠一躬,但说出的话又略显敷衍,“对不起啊,下次…算了,肯定不会有下次了,这缺德事我干一次就够了,对不起啊江飘,欺负你一个姑娘,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被三个人紧紧盯着,他紧张地卡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灵光一闪,眼神真挚,“要不我请你们仨喝点什么吧!”
江飘果断摇头拒绝,摆摆手原谅他,“有了你这句道歉和担保就够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十六七岁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思想从幼稚摇摆不定逐渐走向成熟坚定不移,有人知错悔改,有人寻求正义,有人仰头等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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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辅导计划被挪到了周六,江飘打着哈欠把书包抱在胸前,迷迷糊糊穿鞋出门,但还没走出门,就被章文莹喊住了。
“江飘同学,你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是想去干嘛?”
闻声她低头看脚,果然左脚踩着拖鞋,右脚穿着运动鞋。她尴尬抬手抹了抹脸,立马把左脚拖鞋换掉。
她心想要是刚刚老妈没有喊住她,就这么穿下楼,被周烬看到,她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好了,那我就下去找周烬帮我补习功课啦!妈妈,拜拜!”她像只突然从昏睡中醒过来的快乐元气小狗,朝章文莹挥了挥手,利落转身下楼。
她屈指咚咚叩了几下 ,周烬打开门。
她从周烬让开的门缝里进去,只见少年弯腰替她拿了一双女款拖鞋放在她面前,起身时露出的耳朵微红。
她假装没看到,镇定自若地换鞋,但道谢的语气里雀跃根本藏不住,“谢谢你啦,周烬同学。”
周烬也低下头,轻轻嗯一声,自然地接过她怀里抱着的书包。
江飘迅速把鞋往鞋架上摆好,就跟周烬的运动鞋摆一块,整整齐齐的。
“我们待会在哪补习啊?”江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脑袋微扬,视线再次打量他家的布局。
周烬脚步骤停,“去我房间吧,那里有书桌。”
然江飘刚刚顾着看他家的碗柜,一时没来得及刹住车,直直往周烬背上撞去。
“嘶。”她轻呼一声,捂着被撞疼的额头退开几步,低下脑袋,阳台落地窗前的窗帘被冷风吹起,耳朵里隐隐钻进簌簌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