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也是初胎,自古妇人产子就是九死一生,云秀即使是大夫也害怕,她反复的抚摸着手里锋利的剪刀,只希望一切顺利。
她还想见十月怀胎的孩子一面,想安稳的把孩子带大,想看自已的孩子长大,成家生子,越到最后,云秀心里的焦虑就大。
房鸿运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安慰,说:“一定会没事的。”云秀靠在他的肩膀上,依靠。
天黑的早,没什么娱乐,家家户户都早早的睡觉了,云秀干躺着,心里有事,半天睡不着,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房鸿运纯是气的,这口窝囊气,他只能吞下,整夜都睡不安稳。
深夜
房梁是枯朽了很多年的老木,根本禁不住重量,房鸿运半梦半醒间听见了断裂的声音,迷糊的睁开看,正看见房梁危险的断裂过程。
他吓的弹跳起来,大喊一声,来不及做什么,房梁就断了,他本能的压在了云秀的身上。
泥土的房壁和偷工减料的房梁,让几根房梁断了暂时没有砸下来,满屋的瓦片和泥土块带着成堆的雪和大风一起砸在了炕上躺的人的身上。
房鸿运挡不住全部,只能尽力的挡,中间热乎,云秀正躺在最危险的地方,锋利的瓦片砸在房鸿运的后脑勺,砸出好长的口子,血顺着额角淌到云秀的脸上。
旁边的人被砸醒,冷醒,雪浇醒,跳着脚蹦起来,房顶的东西还在不停地往下掉,防裂的房梁岌岌可危的坚持着,光着脚,就往外跑。
房鸿运挡过最多的一阵碎石片瓦,赶紧打横抱起云秀往外跑,云秀醒了,只是肚子疼的她无暇看房鸿运的情况,忍着疼不出声就是不给房鸿运捣乱了。
月色下的众人非常狼狈,穿着最单薄的衣服光着脚站在雪里,还有几个小媳妇夫郎突然惊叫道:
“嫂子,嫂子羊水破了,快,快。”
房鸿运低头,云秀正皱着眉,脸上全是从房鸿运头上淌下来的血,咬牙忍耐着。
脚下是被液体浇化了的雪,房鸿运直接愣住了,他的脸上是从额头上还在流下来的血,巨大的绝望裹挟了他,他一时竟然不知道干什么。
小夫郎大声喊着他,:“赶紧放木车上,送到租房子的那家里去。”
他转身冲进岌岌可危的屋里,身后跟着跑着一个汉子,他俩抱出一床被子,铺在木车上。
房鸿运小心翼翼的把云秀放到车上,大家还是极其单薄的衣服,光着脚踩在雪地上狂奔,只用被子把云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这个方向就是和去于丁一家是一个方向,只是于丁一家住的偏。
房鸿运在在院门外拼命的敲,木门的声音在大风的雪夜里发闷,传不远,房鸿运抱着把门敲坏的心,把自已冻的僵硬的手拍的满手青紫。
院子内喊出恼怒的喊声:“谁啊,干嘛啊。”
那个冷静的小哥儿一把把濒临崩溃的房鸿运一把拉开,不让他满脸的血吓到人,把围巾缠满头。
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警惕的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模糊间看见了围在自已家门口的黑影,这么多人,老太太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小哥儿一把拉住门,大声喊:“云秀要生了,把我们租的屋子给我们用。”
老太太看一眼木车上没有反应满脸是血的云秀,立马把门关上,这是要死人啊,可不能把人放进来。
老太太把门关上,把木门锁上,甚至还费劲的搬来箱子挡住,怕这一帮人闯进来。
小哥儿没拦住老太太关门,急得喊她:“别关门,嫂子要生了 ,别关门啊,放我们进去。”
房鸿运双目灌血,猛的冲上去,用血肉之躯对着门就是狠撞,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撞,他的头已经不会思考了,他只想给自已妻子找一个避风的屋子。
能免于房梁的碎石,风雪的侵蚀,不要被这冷风吹到,不要孤零零的在大雪天冒着九死一生连个温暖的窝都没有。
他不忍低头看一眼,不想看见云秀此时虚弱苍白的脸被冷风吹的发紫。
能不能让她的妻子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为什么她心善的妻子会遭遇这样的事啊,能不能让他来替啊。
房鸿运已经疯了,他的兄弟们也都穿着单薄的衣服跟着一起撞,小哥儿突然大喊一声:
“于大哥,他有房,快去找于大哥,他家就在前面,快走,快走。”
“房大哥,你先让去让他把门打开。”
房鸿运就像被支配的木偶,麻木的往前跑,赤脚冻得通红在雪上踩,眼里只有于丁一在不远处的小木屋,这是他妻子最后的活路。
屋子里还亮着,于丁一和呈哥儿还没有睡觉,在屋里点着蜡烛,正在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