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墙上挂着新鲜白幡,灵位前青烟袅袅,孤寂的灵堂中,响起舅舅强忍悲痛的声音:“你和谢不臣的匹配度低,是因为你的母亲。”
“……”季钰瞪大了眼廓,话头瞬间被堵在喉间。
“谢不臣的阻断症源于一起大火,你应该听说过的,只是那场大火里死的并不是保姆,而是阿姐,他也是唯一一个差点和阿姐一起死去的人。你的信息素完美继承了阿姐的,他不是不喜欢你的信息素,而是恐惧。”
恐惧那场血.腥骇人的大火,阻断症、匹配度、季钰的家……一场大火几乎断送了三个人的性命。
“为什么不臣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事情已经太遥远了。”
舅舅不禁唏嘘一声,“季大哥被警方逮捕后,阿姐就被谢狩关进了阁楼里,那个时候,我的爹娘已经死了,我在外流浪多年回来无法兼顾所有的事情,以至于等我再见到阿姐……”
什么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我和你一样,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气父母把家主之位给了季大哥、没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多年了无音讯……是不是就能保住他们了?但事实证明不会的,他们就像是无底洞,利用季大哥的善良害了秦家上下,现在又要你为周行母亲的死顶罪。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可能在陷害你,想要毁掉秦家最后一丝血脉。
当年我在国外快混不下去是季大哥把我接回来的,后来他为了父母的死而愧疚主动被谢家抓捕,乃至最后服毒自.杀。你是阿姐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念想了,你让我怎么忍心、怎么堂而皇之的看你再一次被谢家带走!你叫我怎么能够!”
舅舅怒喝一声。
“哗啦——”手下的骨灰盒被一掌掀翻在地,木头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季钰面前。
趁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他靠近看了一眼,顿时如惊弓之鸟般从地上爬起来。
骨灰盒……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季钰心中大震,心跳几乎要穿透鼓膜跳出来。
舅舅转身,眼眶如血一样红,身侧拳头死死攥着,“你母亲的骨灰,一直在谢家。这几十年你拜的一直是这个空盒子。”
“……”
—
季钰抱着空盒子从灵堂一步一步走出来,脸色几乎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这一天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他抱着空盒子兀自在花坛空坐了许久。
待到夜幕将至,寒意侵袭,季钰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突然发觉:
好像正东月又要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还没找出宴会里是谁推了他、母亲的骨灰被谢狩藏在了哪、谢不臣现在怎么样了、他以后怎么办……
像是到了抉择临难,却每条路都被绕成了一团乱麻。走与不走、保与不保都在撕裂着他。
季钰突然好累,像是脖子被勒了一圈绳索,在另一头绑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每当他想转身解开枷锁时,都会看到那巨石最背面的地方,是一张火海里与他对视的狰狞笑脸。
“季钰!!”
一只温热的大手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贺兰山一把将他拉起,慌张道:“跟我走,快!”
他来不及解释,肉眼可见的指尖颤抖。
季钰不明所以地被他拉着朝外跑去。此时已经天色昏暗,冷风肆起,不断被甩在身后的花园在暮色中形成了虚化剪影。
“是谢不臣出事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给他发信息没有回复。”
贺兰山紧张得指尖僵硬,他道:“被谢母关进了禁闭室,现在情况不明,但他们已经发现你根本没有出过,现在正要来这里抓你!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队,你跟我走,我先把你送出去!”
冷风如刀刃般划过脸颊,有人穿着皮鞋不慌不忙地踩碎的枯干的落叶,轻而易举的挡住他们的去路。
一群穿着克维拉防护服的威猛高大的alpha将他们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训练有素的雇佣团立刻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是……谢夫人手下的保镖?
季钰不敢妄动。
这时,穿着燕尾制服的管家越过他们款款走来:“季总,先生要见您,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你先告诉我,谢不臣现在怎么样了。”
贺兰山胳膊挡在他面前:“别跟他们废话,我们直接走,不用管他们。”
贺家在泰安的地位举足轻重,贺兰山又是棵独苗,万一有点剐蹭,他们一群人的脑袋都赔不起。
果真走了几步没人敢拦。
在没来得及庆幸的同时,管家举起手机,屏幕正对季钰:“季总,您再走一步,我们便对秦二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