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他怎么可能丑?
难道是陆劲把他的俊脸都打歪了?
小公子恐惧无比,在陆劲的手下跟死鱼一样扑腾起来,拼命地要找镜子,闹得陆劲直皱眉头,索性把他扔地上,拿脚踩着他。
林如昭慢悠悠道:“别找镜子了,你原本就长得歪瓜裂枣的,又不是被陆劲打了后才失了容色。”
小公子慢慢停下折腾,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如昭。
林如昭道:“方才听到你的声音,我还没想起来你是谁,可是见了你这人,我倒是想起来了,毕竟我身边的丑人不算多,所以格外衬得你标新立异。”
小公子面如死灰,举在空中的手指微微发颤,喉咙里艰难挤出的声响竟然跟要背过气去似的。
他的朋友都围了上来,纷纷推打他,让他千万不要昏厥。
到了此刻,再压制他已经没了意义,陆劲索性松了脚,走到林如昭身边,低声道:“小坏蛋。”
林如昭不是个刻薄的人,陆劲知道她是在回敬那句谣言。
林如昭斜眼看他:“原本只是一句话的事,你偏冲动打了人,看你如何收场。”
陆劲不认同她的想法,道:“天塌了有老子顶着,你不必担心。但要是别人都造谣到你头上了,老子还不给你出头,跟乌龟王八蛋有什么区别。”
他转过头,认真地说道:“老子反正皮糙肉厚,刀枪都不怕,被他们说几句也无所谓,但你不行。”
林如昭没有继续深究为什么就她不行,她觉得或许单纯就是因为女郎的名声重要,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有没有在期盼着另外一个回答,林如昭想,应当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有,所以她不想问陆劲。
如果没有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她会觉得失落,可哪怕得到了,她也不愿意去相信。
*
陆劲打人这件事,着实在朝堂掀起了风波。
陆劲眼下正当宠,京城里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前番他冷不丁送上一个边关互市之策已在朝堂掀起过震动,那些被他骂过的文官捂着心脏还没缓过劲来,他趁着余波未歇,送上把柄,又岂敢罢休。
于是弹劾的奏折雪片一样飞到了皇帝御桌前。
皇帝也头疼,要是陆劲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用麻袋蒙了对方的头,再把人打了,他还有法子给陆劲脱罪,可眼下他却是嚣张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人,皇帝再要替他遮掩,似乎就有些难以平息众怒了。
但为难归为难,不代表皇帝就肯甩手不管陆劲,于是他特意把陆劲和那位监察御史叫到文渊阁,看能不能从中调和,将此事化小,最好化了。
御史脾气硬得跟石头一样,他看出了皇帝对陆劲的偏袒,一进了文渊阁,便抱着袖子,站在一旁,闭上眼睛,不说话。
皇帝只能看向陆劲。
陆劲摊开手,更为随意:“罚俸还是贬官,但凭陛下做主。”
御史冷声道:“边关正离不得侯爷,陛下岂会贬你的官,也就只有罚俸了,可侯爷连虎师都养得起,又怎会区区在乎一年两年的俸禄。”
这话阴阳怪气到连皇帝都有点下不来台,他拿眼神示意陆劲,叫他些微低个头,认个错,这样罚个几月的俸禄,也不会显得过于嚣张了。
陆劲道:“御史以为朝廷年年征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守住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这是连鞑靼蛮子都懂的道理,御史难道连蛮子都不如?”
“御史有闲心在这儿浪费口舌,不如回去好好庭前教子,否则要是令郎下次嘴还这么没把门,我照样揍。”
“陆劲,好了,别说了。”皇帝趁着御史说话前,忙高声将快要烧起的火苗给按了下去。
皇帝看向御史:“御史确实教子无方,此事首辅知道了后,也是气得连政事都理不下了。”
御史道:“那陛下更该去过问首辅平日是如何教导女儿的。好好一个女儿家,平日不在家修德,偏像个花蝴蝶穿梭宴席,闹出个什么双姝的名头,引得全城的男子都去看她,就是出了阁,也与好几个男子纠缠不清。”
皇帝没有说话。
皇帝只是看着陆劲的脸一点点沉下去,放在腰侧的拳头紧紧握起来,连带着整条臂膀都被愤怒充斥而变得贲张有力。
陆劲额头上尽数都绽起,他舔了舔齿间,道:“王瀚御史,是吧?难怪老子看到你儿子的时候,觉得很眼熟,现在老子想起来了,当时家母随军出征,也是你这个糟老头子连上十道奏折弹劾家父疏于管教后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