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看不出来,自己的师父喜欢看这些个不知廉耻光着膀子的蠢笨男人们。
“哎,你小姑娘不许看。”
林沉玉又要拿手去捂他,她这个是都不忘记关心徒弟,实在是用心良苦,称职不已。
做师父的,主打就是要严于律徒,宽以待己才好。
顾盼生冷哼一声,颇为不齿,一个大男人,盯着别的男人看算什么事情?
她觑向顾盼生:“怎么,你埋怨师父不让你看?”
算了,徒弟大了,想看就看吧。
她大度开口:“也是,不能拘着你,你也看吧。”
罪过罪过。
顾盼生气的凤眸圆瞪,整个人好似漂亮的小孔雀,暴躁的瞪眼起来。
好的很!她还让自己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阵子气闷。看见林沉玉眼神黏在别的男人身上,他就觉得胸闷气短。
他还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为什么,只是心里烦躁,懒得看林沉玉,更厌烦了那些个衡山派子弟。一个个的,光着膀子毫无廉耻!丑陋不堪!
*
除了桑蒙,还有九名衡山派弟子。
林沉玉挨个看了个遍,一个个身上都很干净,并没有打斗痕迹。总官看见面色也不对了起来,为了洗清楚嫌疑,他又喊了又船员们来检查一遍。
船员们露了上身,也是个个身上干净,没有疤痕。至于顾盼生和叶蓁蓁,自然被略过了。
这就怪了,那和桑蒙殊死打斗的人,是谁?
凶手既不在他们之中,那只有一个可能。大家面面相觑,都心照不宣起来,大家面上都露出惊恐之色。
船上,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人。
*
彻夜难眠,大家一齐搜船。
船上有他们不知道的人,这个念头想想就可怕。有人一直在暗处觊觎着他们,而他们从未发觉。找不到这个人,他们就一日寝食难安。
能杀死桑蒙,就意味着船上除了叶维桢和林沉玉,他可以随意捏死任何一个人,并且是悄悄的,不叫人知晓的。
这种被人掌控的被动感,叫人很是难受。
一夜到天亮,大家眼眶都红了,从船顶找到了艉楼,每个角落都被他们翻遍了。
没有人。
一种浓重的恐惧感,弥漫在了众人心头。
*
晨曦微升,海上风凉。
林沉玉在船顶,喊停了叶维桢,她面容上有些倦意,鬓发未理,任由它们一缕一缕,散乱风中:
“事关重大,我再问第三遍,叶掌门,桑蒙到底是不是蜀中的人。”
她目光沉静明澈,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叶维桢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口:
“是。”
他的背影有些萧瑟,连着叹了很多声,终于是艰难开口:
“侯爷恕罪。”
“你何罪之有?”
“那桑蒙,他是延寿元年的那场灭门绝后的浩劫里,存活下来的孩童。是我有违圣命,私自将他抱了回来抚养。”
海鸥掠过海面,林沉玉凭栏而望,渺极苍穹。
延寿元年,灭唐门,绝后嗣。
这是一段如今不可提及的忌讳之言。相传唐门有女,姿容绝代,被献入宫宫为妃。那美人据说生的倾国倾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更有一双黛青色的含情目,望之如凝翠千山。颇得圣上恩宠。
不料那美人并非是自愿进宫,她在蜀中已有了情投意合之人,奈何地位悬殊,两人被棒打鸳鸯,佳偶未成。
入宫前夜,她与情郎私会,海棠花下情难自禁,思念及往后再不能见,两人悲痛万分,忍不住逾了界。
进宫后,美人盛宠不断,很快有了身孕。皇上愈加宠爱,怀胎九月,生下了皇子,奈何宫中嫔妃嫉妒,买通了美人的心腹,得知她曾经私相授受,帝王暴怒,下令砍了那情郎人头,抓了那美人前来询问,美人一见情郎死了,痛哭流涕,自然败露了私情。
帝王被戴了绿帽子,恼羞成怒,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你胆敢混淆皇家血脉!我就叫你这唐家堡,永绝后嗣!”
美人自缢,那父亲不明的皇子,被下令处死,帝王下令将唐家堡所有男童少年,阉割了送入宫内,并各地王侯将相家中,女子发嫁官卖,永世为奴,不得脱籍。
帝王要的是整个唐门,断子绝孙。
一夜之间,只听闻孩童痛哭嚎啕,火光声,刀剑声,直把一个巍峨百年的唐家堡,变为了人间地狱。
桑蒙是从去京城的车上,逃下来的,他摔坏了腿,一个人瑟缩在山林间,饿的要死,叶维桢寻亲访友,于路边正好路过,知道他的身份,却实在不忍心,便悄悄将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