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见到长春宫的匾额时,月媞与阿依都松了口气,走得久了,晒得头都有些晕眩。
内侍将人带到宫内,有婢女出来接她们。
一进入殿中,数道眼神就朝门口打量而来,皇后坐在主位上,旁边不少宫妃簇拥着,还有位熟人,七公主也在。
月媞步履不乱,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走到殿中徐徐行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安。”
“起来吧。”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带着上位者的丝丝不耐。
“谢皇后娘娘。”
随后有婢女带她到位置上坐下,不经意间月媞环视一周,众人脸上皆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自她来后,方才说笑的人也停了下来,一时殿内寂静。
午后不是嫔妃请安的时辰,这下聚了这么多人在这儿,不可能没有什么意图。
无人奉茶,月媞等着皇后下面的动作,总不能,单纯让她来宫里坐一会儿。
果然,没过多久,有个妃子开口了。
“听闻裴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太好,现下可好些了?”
她落在皇后下首,位份应当不低,不知道她怎么得知的消息,月媞还是礼貌一笑,毕竟身子不适是事实。
“劳娘娘挂心,已经好多了。”
妃子扶了扶头上的步摇,笑了一声:“皇后娘娘请了好几次,都没请到,想来是病的不轻。”
月媞唇边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这事她一点儿没听说过,余光里瞥见阿依,见她也是不知情。
可能是裴闻璟让人回绝了去,今日他不在府里,便找到她这来了。
“夫人病了这些天,想来也不知外面变天了吧?”
又有一个妃子开口,语中带着明显的嘲意。
月媞往主位上看去,皇后脸上仍是淡淡的,未见什么波澜,是默许了这妃子的行为。
“病得浑噩,倒果真不知有什么事,娘娘可否告知?”
众人听到这话似乎都有点激动起来,一双双眼眸蹙起了盯向她,殿内氛围好似悬在柴堆上的棉丝,火苗将燎未燎。
见此情景,月媞将说出口的话默了一遍,没想清,是哪里触到了她们?
“乌苏对大齐宣战,夫人这也不知道吗?”
脑中顿时轰鸣一声,她心跳漏掉一拍,反应过来后胸腔中跳的极快,像是要脱离身体。
每一个字每一句,她都有点不太能理解,恍惚之下,竟没意识到这话出自于何人之口。
她心神俱惊,怎么就宣战了?从来没听人说过,裴闻璟待在府中,也没听过一点半点……将军……
月媞蓦地好像明白了一点,她身在府中,皇后派人来请她入宫这件事,她都一点不知,裴闻璟若有心隐瞒,便不可能透出半点风息。
一切都明了起来,贺兰川出征,他道没什么,现在一看,或许并不是那么回事。
至于为何不直接派裴闻璟去,她还不清楚。
逐渐回过神,月媞感觉到疼痛,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小指上的指甲断了一截,相连处带着一圈血丝,触电一般松开,手却止不住颤抖,极力控制,又是徒劳。
“不知道你们乌苏许的诺,有几分效力?这还不足一年呢,就开始喊打喊杀,夫人和亲而来,可有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想的,乌苏不要她了呗,说不定呀,这和亲也是阴谋,想叫咱们放松,他们再暗中准备,趁我们不备,好打个措手不及。”
七公主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众妃面前,脸上带着惊骇。
“之前听说,她还出入军营,一个敌国公主,去兵事重地,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图谋……”
她平日都是无害的形象,又跟月媞没有什么来往,众人不知月媞去军营的事,自然信了七公主,一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四起,惊于月媞竟然敢做这种事。
位置在月媞旁边的人,都悄悄往远处移了移身子,生怕被她牵连。
谣言似风起,吹到每个人耳朵里,都当了真,无人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已经先开始定罪了。
在太阳底下晒过的晕眩,又进入脑中,殿内的声音像蚊虫嗡嗡鸣响,愈演愈烈。
“她既然有此等大罪,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妃子带起了一阵议论,皆未将她放在眼里。
“诸位娘娘,清者自清,若我真有罪,将军难道不知道?”月媞扫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妃子,语气冷淡,“两国之事,非我一个女子所能掌控,若娘娘们有何想法,应该说与前朝的大臣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