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尊臻品泥像也不是灵药，更没有治愈雾纹的效果——”
她刚想抬起眼，却又生生压下了头颅。
“这不过是水塘里的淤泥罢了。”
直到这句话说出口后，戍朽也没敢和苏喜对上视线。
三千五百七十二两，如对方所说……
这应当是这个吉芜镇镇民们的全副身家了。
救命钱被土生土长的自家人吞入囊中还不止，镇民们还被诓骗服下腐臭的淤泥。
换到她身上，也没有办法能保证自己不会因此暴走抓狂。
可过了好半晌以后，戍朽也只听见一声拳头打上石壁的轰隆响声。
紧接着，便没了下文。
取而代之的……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戍朽赶忙拉住对方。
“你做什么？”
可苏喜即刻便挥开了衣袍，根本没作回应。
她甚至将碍人的袖子尽数盘入上臂内侧，提起脚边的青铜针锤就要推门而去。
“苏喜……！”
戍朽仓皇抬脚，一同跟了上去。
直到她也迈出门外，迅步与对方擦肩而过，才听见怒气冲冲的苏喜丢下几句话。
“焦显宗将泥像交给我以后，就独身离开了镇子，只叮嘱我们照顾他那病重已久的娘亲。”
“但我看他走时的方向……应当是去往了西边的破庙！”
“我们可以顺着破庙，一路寻摸过去。”
苏喜一边说，一边大喘气，可脚下的动作却未曾减慢丝毫。
戍朽“嗯”了一声，未再打搅对方。
……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们二人很快来到目的地。
戍朽抬起头时，发现身前这座破庙……正是自己躲避齿傀时的栖身之所。
而庙前更是出现了某个男人的脚印，它们一路蔓延至破庙之内，又顺着西边的方向不断延伸。
苏喜正想跃过破庙，跟着脚印继续前进……
没想到下一秒，趴伏在戍朽身上多时的小赤忽而“嗷呜”出声。
与此同时，那位曾救戍朽于水火的红衣少女也循声跳了出来。
她极其兴奋地冲进戍朽身边，一把抱起对方身上的赤狐法衣。
而那位被木门遮掩了全部身姿的魁梧女人……也在此刻看清了眼前的异状。
她难以自持地伸出手，猛地扣紧那位水鬼少女。
狐袍展露原形的同时——
戍朽听见苏喜惊叫出声。
“阿琪……！”
“…还、还有……翼仙！？”
第61章 死敌现身
这话一出, 不止小赤与阿琪……
饶是戍朽也吓了一跳。
她怔怔地望向发话之人，而后再次转移目光，在几人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不断。
“你……你们认识？”
苏喜听见女人出声, 才稍稍缓过神来。
不过，她并未即刻做出回应。
而是一个大迈步冲上前去，紧紧扣住女鬼的肩膀，柔声呼唤对方的名字。
“阿琪, 你还活——”
可下一秒，苏喜便察觉到许多水珠真随着动作渗入掌心。
她面露恐慌地甩掉好几滴后，湿沥沥的浊水便再次浮上阿琪的皮表之上。
苏喜难以置信地晃了晃头, 仓皇扯动嘴角。
她迅速垂下脑袋，试图从阿琪的眼睛里瞧出自己期待已久的神色。
可惜，只瞧见对方微微眯起没有一丝笑意的双眸。
而后……
拥着怀里的翼仙轻笑出声。
“我现在是鬼了, 阿喜。”
闻言, 那个魁梧健硕的身影颤栗了好一会。
直到苏喜攀上身旁的破旧木柱，才将将稳住了身子。
戍朽还未来得及理清眼前的状况, 便听见那位巫首大人自嘲出声。
“……是啊。”
“距离你沉入水塘那日起, 已经过去约莫个把月了。”
苏喜说罢, 捻起还未滑落指腹的细小水滴，仔细裹入掌心之内。
“也好, 做了鬼也好。”
“做鬼……总比做人要好的。”
红衣少女的唇边仍噙着一抹笑意, 可她早已瞥开视线，陷入踌躇之中。
“我…我……”
阿琪嗫嚅许久, 也没能说出心中所想。
动作交织间, 她怀里的小赤被紧紧攥得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低低呜咽起来。
可阿琪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事，她只知道拥着满腔紊乱不已的呼吸声——
往后撤步。
……她不想被苏喜看见自己如此狼狈。
也不想同吉芜镇里的任何人继续接触下去了。
但就在阿琪即将逃离破庙的前一刻, 戍朽赫然伸手，牢牢扣住了对方的腕骨。
“等等，阿琪姑娘！”
“我还想借你的赤狐法衣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