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身处江淮,但也明白颜莳这次离开,一定是皇城出了事,若非如此,她怎会突然抛下江淮的残局离开。
不过他没多说,只是开口道:“殿下,臣特来给殿下践行。”
颜莳瞥了他一眼,“陈大人客气了,孤来江淮之前就打算在此处待上两三月,如今算算日子也快了,江淮诸事逐渐平歇,剩下的就交由陈大人收尾了。”
陈禀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触景生情,当日他以为太子不过一介草包,拒不接驾,可这些时日过去,他竟有些舍不得人离开,他这个江淮总督不称职,可颜莳这个太子当之无愧。
“殿下放心,臣定然守好江淮。”
颜莳又道:“孤此去无需惊动百姓,一切往常便好,也无需官员相送,至于总督府里的孙公公,陈大人不用在意他,等孤走后,你大可不理他,他无趣了自然会离开。”
别院外,她单独调来的一百禁军已经准备好启程了,她去拿行装时,看到了椅子上放着的披风,这是她从霍如深手中拿过来的,总要给他送回去。
正当颜莳拿着披风不知该如何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一句脆生生的“殿下”。
颜莳听出来那是阿朝的声音,她放下披风走出去,便看到江太医带着阿朝走了过来。
“殿下,阿朝知道您要走,非让臣带着她过来。”
颜莳看着跑到她面前的阿朝,面上有些笑意,她也快能见到永安了,小姑娘最近才有了点活泼的样子。
前些时日,她派人去寻阿朝的祖母,谁料人是找到了,可她祖母已经不在了,那个所谓的表叔只是借着阿朝祖母的名义,侵占祖母娘家的房屋田地。
老人家最后患了病,那里的大夫看不好,他们也不舍得花银子买好药材,就这么草草将人下葬了。
因为此事,颜莳责令了当地的县丞,让那家人把侵占的田地房屋吐了出来,可阿朝祖母已经救不回来了,她彻底成了孤儿。
那天小姑娘在祖母墓前哭成了泪人,江太医看得难受,在颜莳的见证下,收了小姑娘当孙女,说要带她回京城,而那些田地房屋便租给了另一户人家,等小姑娘长大想回来看看,也是一个念想。
“殿下现在就要走吗?”
颜莳点头,“对,阿朝再过些时日,也能在京城看到我。”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她拿出了一个小荷包递给颜莳,颜莳打开后看见里面放着满满的饴糖,“这是给我的?”
阿朝点头,“全都给殿下。”
江太医自然知道那小荷包里装了什么,装作吃味道:“她可一块都没留给微臣,全都给殿下了。”
阿朝忽然侧头看他,认真地道:“爷爷牙齿不好,不可以吃糖。”
江太医这才笑了起来,“殿下你看,微臣这孙女是真贴心。”
颜莳抬手轻揉了下阿朝的脑袋,一些离别的愁绪,都被冲散了。
江太医从袖中拿出了一瓶药丸道:“殿下,这是微臣这几日研制的药丸,殿下带上吧,虽然没太大功效,但治个头疼脑热还是够用的。”
颜莳接过了他递来的药瓶,对她来说确实有用。
她没让两人再送,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
颜莳没忘记她放在屋内的披风,她随意找了个下人,让人今日把东西送到宣淮王府。
至此,事了,她也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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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霍如深目光看着从别院延伸到城门的那条路上,他在等着颜莳,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在这等着。
这个时候他本该好好想想,等颜莳离开后他要怎么处理剩下那些会碍事的人,可他却站在这吹冷风。
柳献满脸不解,王爷今日究竟怎么了,可他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陪着霍如深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终于有了一排人影,然后越来越清晰。
颜莳颇不适应如此赶路,但为了能快些回去,只能如此。
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她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站在城墙之上的霍如深。
颜莳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为何会在此?
颜莳对着一旁的禁军道:“你们先去城外等孤。”
既然人都来了,她又怎能不见一面。
而当站在城墙之上的霍如深看到颜莳下马往这边来时,忽然侧头看向柳献道:“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