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莳不理他,霍如深也没生气,他自顾自坐到颜莳对面,端起桌上的酒壶斟了杯清酒推了过去。
一阵清冽的香气传来,颜莳垂眸看向手边的清酒,她以前没碰过这些,也许是因为方才的酒味太过吸引人,她端起面前不大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等到饭菜端上来后,颜莳手边的酒杯就已经见底了。
霍如深看在眼里,把酒壶撤了下去,望春楼酿的酒是一绝,但她身子不好,哪怕果酒,一杯尝尝鲜就够了。
酒楼中间有一空地,此刻来了位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原本闲聊的客人便被吸引了目光。
雅间内虽看不见楼下,但也能听清说书先生的声音。
颜莳听着外面惊堂木的声音,忽然有了些兴趣,她侧耳去听。
直到堂前说书人开始讲起前朝皇帝,霍如深看着依旧饶有兴致的颜莳道:“殿下就不生气?”
颜莳反问道:“为何要生气,被骂的是他们,又不是我?”
他们昏庸无能时可曾想过会被后世唾骂?
她一个亡国太子,在世人面前实在渺小,相比他们,没多少人会记着。
可颜莳刚说完,就听见说书先生又拍了一把惊堂木。
“可叹,前朝式微之际出了位一心为民的太子殿下。”
她放下了手中的竹木筷,外面的说书先生竟然讲到了江淮的事。
颜莳复又看向霍如深道:“江淮那边……”
“江淮早就已经脱离了水患之祸,殿下在城墙上刻录帐薄的事也早就传到了京城,据朕所知,这已经不是望春楼第一次拿这场说书揽客了。”
霍如深说完,就听见对面雅间有人喊道:“说得好,赏!”
颜莳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容凛。
霍如深微微皱眉,他也没料到出来一趟还能撞见这人,他看了眼桌上已经用得差不多的饭菜道:“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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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月去寻了些吃食后就一直守在酒楼外等着,但她发现娘娘出来时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喝醉了。
不过不管是陛下还是娘娘似乎都没注意到,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娘娘坐上马车,待会儿文太医来请脉,娘娘八成要被说了。
因为颜莳坐上马车后便靠在一旁不说话,霍如深也没在意,只不过当车驾缓缓停在皇城外时,身旁的人依旧没动静,他这才靠近了些。
发现她似乎睡了过去,霍如深想到望春楼里那杯酒,明明只是果酒,竟也能让她喝醉。
因为唤不醒人,霍如深只好将人抱下了马车。
他看向听月吩咐道:“让文太医熬碗醒酒汤送到景玉宫来。”
听月领命去了太医院,陛下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娘娘喝酒。
霍如深直接将人抱回了景玉宫,这一路上怀里的人都没有要醒的意思,要知道往日他夜里回景玉宫,再轻的动静都能吵醒她。
他刚把人放到床上,文良就火急火燎地跑来,他手中没有霍如深要的醒酒汤,倒是一见到躺在床上的颜莳便开始责怪霍如深道:“陛下明知道娘娘还在用药,怎能把酒端到娘娘跟前。”
霍如深坐在床边,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只是一点青梅饮,连酒都算不上。”
文良反驳道:“能让人喝醉,那便就是酒。”
他搭脉诊了一番,好在无事。
“陛下切不可再让娘娘饮酒了。”
“朕知晓了。”
霍如深看向躺在床上的颜莳,他似乎从未见过如此毫无防备的她。
文良退下后,他伸手将颜莳额间的碎发给拨开,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偏要将颜莳困在身边,不愿意她出现在人前,更不想她与旁人有何瓜葛。
就像是在行宫的永安公主,如果他不安排好一切,她一定会日夜惦记着,恨不得天天往行宫跑。
他能看出颜莳眼里对外界的渴望,他也知道她放心不下朝政。
所以他从未在她面前避讳过朝政,也想带她南下散心。
霍如深握着颜莳的手,视线落到她腕间的玉镯上,只要能将她永远困在身边,这些都不过是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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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月端着醒酒汤进来时,霍如深仍旧坐在颜莳身边,见到娘娘还睡着,她将汤药放到一旁暖炉上温着,一声不吭地守在旁边。
霍如深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终于放开了握着颜莳的手,他走到听月跟前吩咐道:“平日里除了文太医跟朕,景玉宫任何人过来都要事先告知朕。”
听月闻言点头应道:“奴婢知晓了。”
她方才回来时好像看到了景玉宫周围又加了些巡逻的禁军,这阵仗,就算有人想来也望而却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