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有焕哥好?”时宁附和失笑。
但他很快就有些笑不出来。
时宁迟钝地摸摸心口位置,在心里预留的座位仍然空着。
俞诚果然还是没能回来。
一年的努力终于白费,正如俞诚当年所做的那些事,委屈了自己,又没能感动别人。
时宁头次知道,什么叫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他回过神来时,黎焕正在群里公布成绩。
黎焕键盘按得很快,手速却仍然跟不上他想炫耀的心思,“诶,李竞说明天聚餐帮你庆祝,到时候想吃什么?”
“我...”时宁眼角一涩,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都行。焕哥,我有点困,先去洗漱了。”
“去吧去吧。”
时宁从他怀里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却又顿住,怔怔回头,思索着说,“焕哥,一会儿帮我倒杯水进来吧。”
“行,你先...”似乎想到什么,黎焕猛地抬眼,“干嘛?你不是还想吃药吧?”
时宁轻轻点头,“这几天等着查分都没睡好,我怕一会儿睡不着。”
“这叫什么话?睡不着的时候再说,安眠药有依赖性,能不吃就不要吃。”
时宁没做解释,直直看向他。
僵持半晌,黎焕在预料中松口,无奈摆手,“那你先去洗漱,我帮你兑。”
初尝禁果之后,两人就从同居变成同床,不过一般都是睡在黎焕的卧室。
毕竟俞诚不太喜欢谁进他的房间,黎焕更不行。
只是如今,时宁似乎没有坚守的必要了。
上床前,他接过黎焕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安眠药比平时起效快,时宁一睡上枕头,眼皮就顺势闭紧,小半会儿就已平稳呼吸。
黎焕轻手轻脚摸上床,从背后将他抱住,喃喃道,“时宁,谢谢你能喜欢我。”
......
不知过去多久,睡梦中的黎焕被冷空气叫醒。
他擤擤鼻,习惯性朝怀里一摸,却抓了个空。
“时宁?时...”黎焕刚刚坐起身,就被窗前的一道人影惊出一身虚汗,“靠,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吓谁?”
窗户旁的背影没做任何回应,安静淋着雨。
接着,他从窗台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放进嘴里点燃。
从他嘴里吐出的白雾被雨淋散,黎焕心脏猛得一抽,试探着问,“时宁,是你吗?”
黎焕从小就怕黑怕鬼,此刻却巴不得直接冲上去。
只是他刚下床还没走两步,俞诚就平静地打断,“就站那儿吧,不用过来了。”
嘴里含着一大口冰的语气,黎焕可能一辈子都是难以忘记,“时宁,我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你了。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为什么不看我?你还没原谅我吗?”
黎焕的声线已经开始打颤,游离于哽咽的边缘。
俞诚却过分的漠视,只将手掌伸出窗外接着雨水,背影比雕塑更要笔直。
他很早就知道,他的性命全靠平安扣维持着。
而平安扣早已被他亲手扔掉,所以...
他知道自己绝对撑不过今晚。
俞诚本来是想过要回头的,回头最后看一眼偏爱几年的黎焕。
可是他不能,他现在什么都没了,不能再把仅存的骄傲也一并扔掉,“你说的没错,自杀的人会下地狱。”
黎焕心脏骤停,不由自主地继续迈腿。
“我说了,就站那儿。”俞诚再次警告。
俞诚弯起手指捏碎雨滴,闭眼深吸一口气。
是怨恨黎焕吗?
当年的事,黎焕也是受害者,他做的那些事都是情有可原。
确实恨不起来。
但那些事黎焕确实也做了,所以怎么能原谅?
这一年来,俞诚藏在时宁的身体里,是两辈子以来最煎熬的一段时间。
每次借助时宁的手而不得不拥抱黎焕时,他都是一边沉溺,一边抗拒。
如此矛盾,如此反复,从来身不由己。
好似当年插入脊背的那把刀一直没拔出来,在体内腐蚀生锈。每当被迫与黎焕卿卿我我,铁锈就会在灵魂里流窜,日复一日将灵魂凌迟,生不如死。
许久,黎焕哽着喉咙问,“时宁,你都不想看看我吗?”
“没必要。过了今晚,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你就跟着另一个我好好过吧。”手里的烟被淋湿,俞诚续上一根,“你们会幸福的。”
重生来之不易,所以代价也不小。
回顾往昔,想完成的事,似乎还有很多都没完成,所以遗憾吗?
当然遗憾。
无奈遗憾是株有悖常理的植物,少数开花,多数结果,更有的都没来及伸展枝叶,就被人连根拔起。
俞诚从没当过幸运儿,他的遗憾也就只能沦为‘算了’。
就算黎焕道了歉,就算祁炀等了他这么久,就算时宁说过要和他共用身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