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诚本不想和这位“代表”见面,无奈这群同学逼得太紧。
发消息打电话不说,甚至靠苏遥父亲的人际网联系到许烟,把他逼得不得不来。
俞诚微微移开视线,“别乱想,我能遇见什么麻烦?”
“也是哈,原来你真是时家的人,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还不太相信...”
梁爽的客套话很尴尬,尬到自己都说不下去。
迟疑好半会儿,她突然伸手搭上俞诚的膝盖,“时宁,我知道我们这群人,要脑袋没脑袋、要身份没身份的...但只要你开口,有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会帮。”
俞诚条件反射地摇头,“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梁爽的眉头一秒皱紧,
“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你不答应,我就交不了差。我们是不能帮你什么,但陪你说说话放松下心情总可以吧?”
火星安静燃着,都快烧到手指。
从黎焕被拉黑那一刻起,时宁就不再出声,但俞诚的脑袋很乱,从没静过。
他不断找理由质疑拉黑黎焕的决定,又不断找说辞替这种行为找补,如此反复,矛盾又压抑。
他现在只想借谁的肩膀来靠靠,“谁”的定义很广泛,从街上随便拉来一个人都行。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是亲近,有些心里话就越是难以开口,因为不知道哪句话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俞诚找到塑料杯抖抖烟灰,挤出笑,
“行,这阵子我有点忙,等我有空,我们到时候再出去聚聚。”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很想把内心的压抑倾诉一点出来,只是...
时斌的“耳朵”就在兜里,要是不小心泄露了情绪、想法,届时便会让时斌抓到更多的把柄,导致处境更加艰难。
“就怕你到时候都不认识我们这些同学了。”梁爽将信将疑,半开玩笑。
“怎么会?”俞诚疲惫地打趣,“又不是天天在一起玩才叫朋友。前段时间,不是刚学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前段时间?你说的是上半学期吧?”
“...哦,时间过得还真快。”
俞诚的嘴角扬起又放下,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们现在已经开学了吧,以赵一天那个成绩...要不你帮他补下课?”
“哎呀,你突然提他干嘛?”
梁爽学着他要笑不笑,不过心境却是与之相反,“他那个猪脑子考出来的分,上大学不知道要交多少钱。要我说啊,他还不如退学去学个手艺,至少以后饿不死。”
“嗯...李竞呢?他和苏遥最近怎么样?”
“他呀,他俩好着呢...”
......
那天和梁爽聊了很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杂琐事,但每每回忆起来,却仍然能够照亮久不见光的心脏。
以至于过去快三年,俞诚对同学的认知,还停留在梁爽的嘴里。
今天是时宁21岁的生日,俞诚早早做完公司里的事,下楼买完蛋糕,开着时斌送的豪车往家走。
不是时斌家,是自己家,三环内的一栋小别墅。
他能出来自己住,一方面是因为许烟,一方面是“耳朵”和他形影不离,时斌才得以放心。
可饶是这样紧赶慢赶,回到家里时,距离12点也不剩多久。
俞诚换上拖鞋,没开灯,摸黑走到沙发坐下,拿出小蛋糕点燃蜡烛。
“许个愿吧。”
由于被监听的缘故,俞诚和时宁的交谈,多数只能靠肢体动作。
遇上能够回答的问题,他便点头或者摇头,遇上不想回答的...
他就利用正当理由忽略。
但这种相处模式不算差。成天在外面强颜欢笑,俞诚已分不出精力照顾时宁。
【诚哥,我许了三个,要听吗?】
俞诚摇摇头。
时宁许的愿,三年都是一成不变,两个关于黎焕,一个关于俞诚。
听得太多,俞诚都快倒背如流。
一,希望明年能和焕哥一起过生日。
二,希望时界的事尽早结束。
三,希望诚哥开心。
俞诚开灯吹灭蜡烛,拿起叉子正准备开动。
【诚哥,我今天不想吃草莓。】
俞诚手指一顿,避开草莓转向杨桃。
【好甜啊。】
俞诚轻声笑笑。
离开平安扣太久,他对这具躯体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可以说只要时宁愿意,时宁随时都能夺回身体。
所以俞诚已经不能从这具身体里,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导致很多需要他开心难过的时候,他都做不出回应。
活像一台机器。
所以,就算多数时候的时宁确实麻烦,总爱问问题且感情用事,但只要他能在极少数的时候,用情绪来证明俞诚活着的事实,就以足够。
【诚哥,这几天写方案写的我脑袋都快炸了,要不明天请个假?我们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