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继续从旁侍候,等见康熙帝脸色缓和了些,“万岁爷,奴才等会去内务府给乌雅小主挑赏赐,可要将卫丫头那屋子也一并布置了?”
毕竟已承宠过君恩雨露,屋子还是一个大宫女的规制,着实有些寒酸。
“说话前,你先自己过过脑子。”
康熙帝停下御笔,拢了拢发胀的眉心,“她不是那种人。”
生气归生气,但并不影响他洞察一个人的心性和品行。
名分赏赐,无一能打动她。
梁九功略略思忖,恭敬佩服道:“万岁爷教训的是,是奴才蠢笨了。”
万岁爷适才接二连三赏赐乌雅氏,可不就是在试探嘛?
只是卫丫头听着乌雅氏获得的那些赏赐,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否则的话,哪里用得着他去内务府挑些俗物,万岁爷私库还不得由着她随意挑选?
……
临近傍晚,御前的侍从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梁九功半哄半求,云卿不好退却地去侍奉笔墨后,康熙帝阴沉了整日的脸色,总算天晴雨霁。
“过来瞧瞧。”
康熙帝批阅完最后一道奏折后,命人搬上来几盆姹紫嫣红的花植,摆到窗台上。
他牵着云卿,走到窗前,“花房刚送来的,有喜欢的么?”
冬日里的鲜花,是稀罕的物件,云卿眼前一亮。
但康熙帝这么问,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略摇了摇头。
下意识的,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惜她的神情反应,她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康熙帝的眼,“最少选一盆,这是命令。”
云卿微微垂眸,“万岁爷,奴婢不喜欢花植……唔……”
猝不及防的,男人忽然就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带着情绪的吻。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情绪,皆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他吻得很深,动作也略显粗暴。
她挣扎,他转身就将她抵在窗户上,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直到她实在承受不住,讨好地去握住他的手,摇了摇,才被赦免。
云卿扶着窗台,徐徐娇喘着。
岂料,头顶再度响起康熙帝的命令:“选一盆。”
语气不容置疑。
云卿诧异他的坚持,抬眸瞧去,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万岁爷……”
“想好再说。”
他弯下身欺近,手臂撑在她两侧,姿势带着威压,言语透着胁迫。
云卿避无可避,终是败下阵来。
她转身去瞧旁边那些花植,男人忽然身后拥上来,将头埋在她肩窝,“若是都喜欢,等会叫人给你全搬过去。”
炙热的语气,一瞬便染上欢愉。
“不用了。”
她下意识想躲,但他不让,侧过脸,霸道地吻在她发烫的耳畔处,“卫云卿,你躲不掉的。”
而后又是一串动情含春的深吻后,龙心大悦,云卿才被施恩放开。
康熙帝心情是好了,云卿的心情却不是滋味。
这么纠缠下去,何时是头?
出来时,胤礽缠着她问,为何今日在朝晖堂侍奉那么久,“一早你就不在,午睡醒来也未瞧见你,孤还以为你昨夜着凉了。”
云卿无言以对,更是无颜以对。
尤其提及昨夜,更是臊得她恨不得剥去脸皮。
做出这种有违伦理纲常的事,在民间尚且要浸猪笼,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皇家?
恰在这时,翊坤宫的宫女过来传话,给了云卿离开瑞景轩的喘息瞬间。
宫女说:“临近年底,宜嫔要给各宫分份例,瑞景轩那份还让云卿姑娘亲自过去瞧瞧。”
云卿知道宜嫔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恰好她也正准备去翊坤宫一趟,遂强打精神,随其前往。
临出发前,云卿特意涂了层厚重的大红口脂,勉强掩饰掉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
这男人,正经起来严肃得可怕,不正经的时候更是可怕……
……
翊坤宫
宜嫔虽然身在嫔位,但其实享受着妃位的份例,红罗炭烧得噼啪作响,寝殿摆设,衣服吃食也皆是精美华贵。
宜嫔穿着厚实的白色狐裘坐在罗汉床上,身子显得有些臃肿。
她正头戴白色水貂皮抹额,逗弄着同样纯白如雪的小奶猫,“云卿姑娘来了,无须多礼,快坐吧。”
“奴婢多谢宜嫔娘娘。”
云卿解去青釉色棉制披风,该有的礼数一点没少,而后才听令坐到罗汉床旁边的矮墩处。
宜嫔先是正正经经跟说了年底份例的事,待说得差不多了,便遣退众人,说起乌雅氏怀孕一事,“听说万岁爷很看重她这一胎,还特意从私库拨了五百两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