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语气毕恭毕敬,叫人挑不出错。
康熙帝居高临下瞧着她,气闷地没叫起。
云卿便也就老老实实跪着,却见那双黑色云锦长靴的主人,绕过她走向身后的杂毛鹦鹉。
鹦鹉又不懂利益尊卑,见来人也没拿着它爱吃的虫儿,脸色也不好看,于是很快原形毕露:“蠢货!”“蠢货!”
云卿虽瞧不见康熙帝的脸,但也知道必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原是他找来鹦鹉膈应她的,如今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把那虫食拿给朕。”
康熙帝忽然开口,云卿忙递了过去,而后就立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处候着。
结果就瞧见他竟也学着她的模样,教那杂毛鹦鹉说吉祥话。
每当鹦鹉说对了,叫他龙颜大悦,他就会一下子喂给它三条虫子。不消片刻,一碗虫食全部见了底。
原是一次只奖励鹦鹉一条虫儿吃的云卿,心里不得不感叹,帝王的心境格局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康熙帝满意地将空碗和夹子一并还给她,却又交代:“你再去让它说两句吉祥话。”
云卿微哑,这她如何办得?
这鹦鹉本就桀骜难驯,别说她手里没有虫食引诱它。即便是有,只怕她一条一条地喂它都不一定乐得搭理她了。
瞧着面前小人一双葡萄眼一闪一闪的,有苦难言的小模样,康熙帝心情大好,却又故意板起脸:“怎么着,朕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奴婢不敢。”
云卿认命地上前,果不如其然就被杂毛鹦鹉一顿臭骂。
随后,身旁便响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嘲笑。
云卿不敢瞪旁边的人,便抿紧唇,狠狠瞪了一眼鹦鹉。
结果那鹦鹉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心知康熙帝乐意喂它虫儿吃,便很快学着他的腔调说话讨好:“怎么着,朕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云卿大囧。
这话她还真不敢随意回应。
如雪香腮上微微泛起红晕,康熙帝定睛瞧着,眸意深深。
小姑娘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需得攻心为上。
……
自打做好后事的安排,云卿便放宽了心。
如今康熙帝一日不逼迫,她便偷得一日的好光景。
这些日子,云卿白日里在固定时辰一日三遍喂完鹦鹉后,剩下大多时候便呆在乾清宫后殿瑞景轩里,陪着胤礽。
一如出痘期间那般,白日里混着灵泉水亲手给他做吃食,晚间给他讲睡前故事。
此外就是多加了一项,下棋。
小奶团子这些日子棋艺进步飞速,在云卿指导他几次后,越发黏着她一盘接着一盘对弈。
胤礽也再未拿她拿奴才对待,御膳房送来什么新鲜吃食都会留一份给她,甚至会暗中记下她的一些喜好。
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偶尔云卿恍然间不注意,竟感觉她似乎回到了从前时光。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其他人看在眼里,却是纳闷地很,私下都议论:“云卿姑娘这些手段不应该拿去笼络万岁爷吗?何苦干耗在太子殿下身边?”
“是啊,这任谁对比,都知道跟着万岁爷更有好处。”
“何况万岁爷还那么钟意她?”
“这些都是女人家的心事,你们自是揣测不出来的,便也别在那费脑子了。”圆脸爱笑的凌嬷嬷,忽然站出来道。
众人不由好奇,“不如请凌嬷嬷给咱们说说?”
“这可不好,都是些在背后嚼舌根子的言论,总不好拿出来随意编排人。”凌嬷嬷笑着婉拒。
但架不住大家早就好奇多时,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胃口更是被高高吊了起来,“嬷嬷便说上一说,咱们这没外人,听罢就烂在肚子里头便是了。”
似是经不起众人软磨硬泡,凌嬷嬷最后不得不开口:“我也是听别人传言,说是云卿姑娘是辛者库出身,若是正经八本侍寝后,最多不过一个常在的位分。可若是跟太子殿下培养出情谊来,没准万岁爷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保不准会给她一个贵人的位分。”
“哎哟,她竟是打量着这层心思,还真是瞧不出来。”
“可不是,平日里瞧着是个心性好的,对太子殿下可谓是无微不至,原是憋着坏心思呢。”
“毕竟是贵人的位分,若是再有了身孕,那便能够到一宫主位了,自然令人垂涎……”
众人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直接给云卿钉上了伪善功利的罪名。
“这一切都是无中生有的传言,可不敢到处随便去说的啊。太子殿下也该用晚膳了,我就先告辞了。”
凌嬷嬷适时全身而退,却在转身之后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卫云卿,你是万岁爷的心头好,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偏偏你要来和我抢夺太子殿下的倚重,那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