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不打算这么快就锋芒毕露,但机会都送到手边,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之前安排去朱雀楼报信的人,可是处理彻底了?”
僖妃怡然自得地欣赏着马车外的沿路风景,笑容妩媚动人,但嗓音却是冷冰冰,暗藏杀机。
“娘娘放心,当晚就送走了,再三叮嘱务必出京后再动手。”宫女对于僖妃的神色,习以为常:“人手都是从咱钮祜禄府里选的,办事皆是妥帖牢靠。”
“如此甚好。”
僖妃满意颔首。
二人谈及的,正是那晚误导奉书去观荷小筑扑了空、耽搁给云卿作证的小太监。
……
僖妃回宫,云卿等人照常留在畅春园。
原本前些日子不怎么进主殿的康熙帝,这几日除了必要的会见大臣之事,其余时候都会在主殿待着。
要么批阅奏折,要么看看闲书,除了孝庄太皇太后,谁来请都请不动。
云卿还不太想与他共处一室,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偏是他扣着不放人。
“万岁爷,嫔妾身子也算是大好了,不好在此处一直打搅您……”
“不打搅。”康熙帝脱口便道。
“嫔妾一直在此,恐是会妨碍其他娘娘们过来陪伴万岁爷。”
“如此,你打量着要如何补偿朕?”
他话语看似含蓄,但目光直白灼灼,不经意间便叫空气里弥漫起似有若无的缠绵悱恻意味。
“……”
云卿香腮一下子蜷起别样的红,抿唇不再理他。
脸皮比不过,嘴巴也说不过,只得无奈坐回去,在床边随意打些络子,借机不用与他主动攀谈。
可每每抬头喝茶时,便会瞧见康熙帝在无声打量着她。
他倒也不说什么,就一直定定地瞧着,神色偶尔怅然,偶尔复杂。
有些反常。
再反常的是,这两日来给云卿号脉的太医,由两个变作四个。
不知是否心虚的缘故,云卿总感觉,康熙帝发现她患有多忘症的秘密。
可他对此只字未提,她也不能主动将底牌掀开给他瞧。
云卿很想将玉珠叫来问一问,偏偏某位男人义正言辞吃味:“你那般看重她,朕便瞧着她越发不顺眼。”
云卿:“……”
最为致命的是,她这些日子后脑时不时便会伴有刺痛失忆,为着不露马脚,她只能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大多时候躺在床上昏睡。
幸好那安胎汤药里加有安神的药材,倒也显得一切情有可原。
其实云卿不知道,每每她睡去,康熙帝总会放下手里繁杂的事务,静静陪在她身边。
有时会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里,有时会用温热指腹抚平她梦里的眉头紧皱,有时会情难自禁地在她弯起的唇角处,像是加盖印章一般地,印下一道香吻。
联想起她喊他“夫君”那两次的反常,尤其是那晚她跪在地上质问他时的受伤神色,纵使康熙帝再有一颗帝王的冷硬心肠,如今心里也是一抽一抽地疼。
偏偏她再不肯信任他,不论这两日怎么旁敲侧击地暗示,她始终三缄其口。
心疼云卿的遭遇,康熙帝也不想过分逼迫她,只将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连夜调来畅春园,暗中商议治疗之策。
诚然,她失忆时依赖他的娇软模样,让他爱不释手。
但他爱重她,便是完完整整的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她。
于是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各怀心思。
第59章 打掉孩子
康熙帝连日陪同, 一点一滴的细节感动,让云卿越发不好下定决心,是否打掉腹中骨肉。
直到那夜, 小太监匆匆来报:“启禀万岁爷, 太子殿下中暑昏厥了。”
当时康熙帝还在处理政务,云卿已经先一步和衣躺下。
听到胤礽中暑,云卿登即坐起身,心也一道立起。
“你歇着, 朕过去瞧瞧。”
康熙帝亦是忧心,放下手中政务,起身款步向外走。没料到,本应该已经睡熟的云卿, 这会竟是起身穿上青云蜀锦外衣,疾步跟在他身后。
“万岁爷, 嫔妾想同您一道去。”
云卿忧心忡忡。
“你如今身子弱,得多卧床休养,不宜操心。”康熙帝摆手叫梁九功先过去, 自己则拉着云卿往回走,耐着性子哄道:“等那边无碍了,朕立即派人来告知你。”
康熙帝只当云卿此前与胤礽主仆一场, 并未察觉异样。
“不,嫔妾要去。”
一向性子温和懂事的云卿,此刻甚是坚持地拉着康熙帝的衣袖, 不肯松手:“嫔妾身子已无大碍,万岁爷不必担忧。倒是太子殿下, 他还那么小,也不知能不能经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