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缓缓别开眼,目光望向门外的远方,眉宇紧皱,嘴角却牵起一丝嘲弄的笑。只是笑得有些力不从心,更像是自嘲。
康熙帝的一番反应,让刘常在心里越发得意。
卫云卿,看你这次还不死无葬身之地?
虽是没料到玉珠会浮水,但这一套连环计,势必要将你彻底碾进尘埃里。
我对万岁爷那般爱恋,他却从不正眼瞧我一眼,结果你却将他的宠爱晾在一旁,自视清高,你活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如果当真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何要带着荷包、手帕招摇过市?”云卿即便失忆,但大脑并不糊涂,“难道不该尽快藏起来么?”
她痛心地质问着他,亦是失望极了。
难道两人的夫妻感情,都抵不过所谓的证据确凿?
“万岁爷,良小主言之有理。”梁九功也厚着老脸帮着求情,“不若再等等丰书,或许事情并非众人看到的这般……”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
恰在这时,跪在地上的云卿,小腹一阵坠痛,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大汗直冒,玉珠担忧地不由惊呼出声。
康熙帝也跟着神色一变,静默注视了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彻底放弃云卿时,他终是发话:“命太医来给她瞧瞧。”
到底是捧在手心里疼过的,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他总是不忍她这般。
可她,又何曾理会过他的感受?
“先审问她。”
奉书迟迟未来,康熙帝的注意力转向玉珠。
主子犯没犯错,贴身丫鬟最是知晓实情。
玉珠自然是坚称云卿无罪,乃是被人栽赃陷害。
可事实摆在眼前,并非单凭玉珠一面之词就能轻易相信的。
随着康熙帝一声令下,玉珠便被人拖到院子里,“砰砰”打起板子。
……
“住手,她怎么能受得住?”
云卿不顾小腹的坠痛,挣扎着跪到康熙帝脚边,拉着他衣摆苦苦哀求:“我求你,你快让他们住手。”
但康熙帝不为所动。
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值得他去怜惜和宽恕。
梁九功无奈劝道:“小主,万岁爷也是为着您好。”
如今云卿没有有利证据,若是身边的丫头在重刑这下坚称主子无罪,尚可让形势扭转一二分。
云卿明白他的意思,但目光决绝:“我不需要这样的好!”
虽是失忆,但谁是真心为她好,她自己还是感受出来的。
她决然地看了康熙帝最后一眼,而后踉跄的奔出院子,挡在玉珠身上。
行刑之人没料到她真的愿意替宫女挨打,一时不慎,一板子打了下去。
一想到康熙帝对云卿的珍视,当即吓得跪地,抖如筛糠。
“云卿——”
季林霄不顾地就要冲过去,转眼就被康熙帝一脚踹昏。
康熙帝大步走上前,心疼也震怒:“你便为着一个宫女,如此违逆朕?”
云卿此刻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但面对心肠冷硬的男人,她咬牙不肯低头:“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和她都是无辜的。今天若想惩治她,便先替我收尸吧!”
一番苦心反被她以死相逼,这一刻,康熙帝彻底失望。
他狠狠捏起她下巴,凌厉目光竭力隐藏着眼底的黯然神伤,“卫云卿,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儿臣愿意相信她!”
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六岁的胤礽连夜赶了过来,跪在云卿前面,“皇阿玛,良常在的为人,还有您与儿臣更清楚吗?她在御前伺候这么久,何曾有过一句虚言?”
“这里没有你的事,给朕回去。”
如此脏污之事,康熙帝不愿这么小的儿子来沾染。
但胤礽为着云卿,头一次忤逆康熙帝,“皇阿玛,儿臣不走。儿臣用自己的储君之位担保,良小主绝不会作出这等行径。”
“逆子,你再给朕说一遍!”
指着这个亲手养大的儿子,康熙帝气得浑身颤抖。
储君之位关系国之根本,何等重要庄严,怎可轻易拿来作担保?
梁九功等人纷纷吓得跪地求情,“万岁爷息怒啊!”
就在事情眼看一发不可收时,突然传来一声:“嫔妾也愿意为良常在作保。”
众人寻声看去,赫然是被毒昏的宜嫔,扶着丰书的手走了进来。
……
六岁的胤礽,到底还是被康熙帝送去偏殿,他重新给宜嫔和云卿赐了座。
“万岁爷,刘常在这帕子有假。”
宜嫔虽是身子虚弱,但话语底气十足:“嫔妾之前在良常在见过她用这块帕子,当时刺绣的丝线断了一根,嫔妾还笑她怎么不换新的?良常在说这是双面绣,实在难得,便一直没舍得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