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碰了……!”
岑清心口刺痒,脸颊和脖颈都烧起热意来,仔细想想,无论这些人神神叨叨的说他肚子里有什么,仅仅是“很多”这样的说辞,都叫他难以自处。
他向后退着,脚后跟都踩在了祭台的边缘。
像是要逃开这群人不怎么礼貌的触碰。
然而这时,他却又听见清晰的水声。
“滴答——”
很幽远的脆响,宛若从万米高台滴落下去,良久才触到波面,激起阵阵涟漪。
岑清耳根皮肤发紧,总觉得那声音是从他身边传出来的。
他动作微妙的一滞。
就是这个空荡,竟然叫神父一把握住了他未来得及收回的小腿,岑清惊吓的与其对视,神父气息如常,神色十分严肃。
“仪式还没有进行完毕。”
岑清抿了抿嘴唇,脸上飞快漫上火烧云般的粉霞,谁家好人的仪式要摸摸碰碰啊……
他虽然是不怎么聪明,可也没有笨到那个地步!
之前之所以乖乖跟着坐上去,完全是看这群人人多势众,即便岑清没什么信仰海神的意思,也只能怂怂的听话了。
可没想到他想着融入这群诡异的教众,并且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却被大手掐住腰腹,将脸都贴上来,一副听胎心的混邪样子……最后竟然还出言不逊!
岑清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羞耻感了……
看到少年不愿意配合的样子,神父好心解释起来。
“并非有意冒犯,”他无机质的眼中仿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缓缓说道,“我们深受海神恩泽,确实拥有‘聆听永生’的能力……”
“而你。”
他那双久看越来越无神的眼球,视线缓缓落在了岑清正遮掩起来的腹间。
“我们能闻到海神的气息……”
“在你——”他眸光激动闪动了一下,“这里。”
……
神父在那说着,岑清能感受到诸多视线全都死死盯着他的肚子,仿佛下一秒他们都会将他扒皮分尸,而这群人都钟爱他的腹部!
越解释越吓人。
他打了个哆嗦,护的更严实了。
“假的吧,”岑清强自镇定的喃喃,“我根本没做什么和你们海神有关的事,你们肯定是听错了……”
神父缓声制止他,“请不要这么说。”
岑清忍了又忍,隐隐约约发觉这群人因为海神的原因似乎不会对他太过分后,终于潜意识中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
他像是赌气般,对上了领头神父的目光。
“……”
这样正对面望着,岑清才发觉神父的眼珠有多么诡异,眼球上好像覆着一层阴翳般,黑色部位占据区域非常大,球体略显外凸。
心头微微一跳。
刚刚鼓起来的勇气又泄了半分。
他缩了缩小腿,这次神父松了手,只是语气更添肃穆,落在正常人眼中实在是有些神经质了。
他说,“一旦踏入海神的领域,怎么能说没有沾染祂的神异与荣耀?”
……
在经过有些剑拔弩张的情况后,神父退步。
他请岑清下台来,不必再接受教众们的聆听,好像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淡淡的介绍起神之名是如何响彻在这片沿海土地上的。
起初是被人传播过来。
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个贫困的小渔村,世代都要靠打渔生存,但因为海洋凶险,暴风雨折损许多渔民,渔网中的活鱼数目也断崖般减少,日子越来越艰苦。
就在这时,有人登临了这里,大谈特谈海神的威名,他们扬言海神会带来健康、富饶与永生,整整一个船队的人都信奉名为“拉维耶·海特纳斯”的神。
他们对海神的狂热到了一定地步,到处游说。
他们讲海神掌管繁殖,指引村民们投下祭品后,小渔村果真收获满满,诸多母鱼带着鱼籽在渔网中活蹦乱跳,能够售卖出顶尖的价钱,小渔村像是回到了以往的繁荣,这也激励了越来越多的村民信奉新主。
后来,有人为了祈祷生病子嗣的平安,将一尊黄金雕像投入海中,恳求海神大显神威。
当这位母亲以为孩子注定走向悲惨的命运时,第二天,她却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坐在餐桌前,对她微笑。
人类的悲惨事项之多,只是平时无人在意,这位母亲却告诉了他们还有一个可能。
这之后村民们就像疯了一样,早已富裕起来的人们建起高大的教堂,全心全意的信奉海神,祈祷每一年风调雨顺。小渔村也越发壮大,成为如今的人鱼镇。
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神父娓娓道来的越平淡,听者心里越是心惊。
岑清从一开始安静听着,到后来越发感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