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之下,一名男生正在喝水。
他的旁边堆着一些训练服,每一个训练服旁边都摆着其他人的帽子、书等物品。
那名同学不知道怎么想的,喝完水后,脚步一歪,踩到了一个衣服上,他顿了一下,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若无其事地在上面碾了碾,又走开了。
而等下一个同学上来拿自己作训服的时候,他则站在旁边,看着那人在那里骂过、问了一圈“有没有看到谁踩了我的衣服”的时候,摇了摇头。
班里响起一声低骂。
“草,是他啊?”
“不会是在日记里写自己什么都没干,被拎出来了吧?”
“真过分。”
……
上面不仅仅是挂着一个人,在他之后,又出现了诸多男男女女。
有人拿了别人的笔假装是自己的,有人把别人放好的书给弄乱,有人在白墙上乱涂乱画——
无一例外,全都是大家默认在学校里不被允许做的行为。
从道德上来说,这些同学做的都不对。
而为了维持大家心里的印象,他们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如果要写进日记里的话,也会“美化”自己一番。
看起来,正是他们“美化”自己的时候,被‘规则’抓住了,这才反应在大屏幕上。
班级里的气氛古怪起来。
显然他们都在回想,自己上交上去的日记里,写了什么。
已经有人想起来,自己写的不是很诚实,脸色一瞬惨白,大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身影,也不敢吭声。
其他的同学似有若无地看向他,让这名同学的心里压力骤升。
“看我做什么!”他忍不住大叫起来,“我不就是没有把纸扔进垃圾篓里!难道你们不会这样吗?!”
旁边侧目的人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也不会在日记里说别人吧。”
“什么啊,只有你吧,没素质……”
“不会再捡起来吗?”
“你们闭嘴!”男生的脸越来越红,喘着粗气,眼看班里要因为这个吵起来,讲台上的人再一次平息了混乱的讨论。
“按要求写日记。”段青寒漆黑的眼中闪过一瞬沉郁的冷色,皱着眉道,“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
岑清被班里的气氛弄得很烦。
平日里隐藏在交往之下的灰色道德地带被翻出来,让学生们的交流都变得压抑,而一些人明确认为白色屏幕上不会有自己后,则说话更加放肆。
更令他如坐针毡的是,学生们一点儿也不觉得那规则的惩罚有什么不对。
他们只是惊讶了几秒,就在乐颠颠地观赏上面的影像。
没有人在意摄像头在哪里,没有人关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从影像中找到乐子,然后开始批判,就是他们正在做的。
……诡异的白色幕布,像是屹立在教学楼外的巨大的云。
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但它就这样立在外面,直到话面全部播放完毕,才逐渐消散。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权缙转身,笑盈盈地说,“我知道他写了什么,他写的‘班级垃圾篓旁边的纸也不知道谁扔的,真不要脸’。”
他说的是同班同学。
这人是在日记里暗搓搓说其他人,结果自己被拎出来承受谴责了。
岑清抬眸看他一眼,“哦。”
不是很感兴趣,不用告诉他。
权缙撑着脸,歪头看着岑清,手指在岑清的桌面上轻轻敲着。
“……清清不觉得奇怪吗?”就在岑清被他盯得有些不耐后,男生低哑开口,“明明是要找到那个‘杀人犯’吧,为什么要把大家都拉下水。”
岑清这才认真起来。
他轻轻点头,疑惑道,“为什么呢……?”
其实他更想问,到底哪个‘杀人犯’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案子,为什么要让这么多学生和那个‘杀人犯’共处一校,就不怕学生有危险吗?
日记、惩罚,和那个‘杀人犯’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苦思冥想实在不是岑清的长处。
他尽力想了一下,脑袋还是空空。
漂亮后桌的眉心轻轻蹙着,苦恼的样子实在可爱。
权缙压低了眉眼,嘴角似乎弯起弧度,轻声道,“……听说,那个藏在校园里的杀手,最讨厌道貌岸然的人了。”
他陈述的时候,磁性的音色带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像是一点缥缈的寒意。
岑清尾椎骨微冷,然而只是一瞬间,那感觉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心跳声再度砰砰响起。
他的身体像是记住了那一瞬间的感受,恐惧仍留在敏感的神经中,岑清指尖猛然颤了两下。
眼眶微红,脸上却没什么色泽。
权缙的声音依旧在身前响着,带着微末的笑意,“人性本恶,我猜学校搞这一出,就是想让那个凶手看看,人无完人——他总不会把全校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