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剧烈地震颤着。
孟书温看着窗外,没说话,心乱如麻。
她最后实在等不及,付完款提前下了车,撑着雨伞在人行道急奔,终于在十几分钟后赶到了他家。
孟书温接连不断地敲门,喉咙里隐隐溢出一些焦急的哭腔:“岑放!你在家吗?”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然而开门的却不是岑放,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中年女人。
孟书温一怔,缩回手,和女人面面相觑。
沉寂好一会,对面才声音沙哑地问道:“小姑娘,你是来找小放的?”
孟书温有些局促:“我是他朋友,请问您是?”
女人眼角堆着细纹,听见“朋友”二字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叹息说:“我是他妈妈,你先进来吧,他不在家。”
妈妈……
岑放的妈妈……?
孟书温迟钝地反应几秒,忽然猛然意识到什么。
“岑放的外婆前几天去世了。”
女人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满面愁容,又无可奈何地说:“那孩子心里一直恨我,再加上他和他外婆最亲,这些事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孟书温安静地听完她的话,焦急地问:“岑放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
女人有点哽咽:“处理完他外婆的丧事以后,他再也没回过家,或许是因为家里有我吧,他不想看见我。几天前我得知我妈病危的消息,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来,工作忙,其实我待不了多久,但现在找不到他,我根本没办法放心地离开。”
孟书温没什么表情,语气稍沉:“能冒昧问一下您吗,您上次和岑放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听见这个问题,女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他五岁的时候?我记错了,可能是四岁……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孟书温看着面前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骤然萌生出一种与他感同身受的委屈与恨意。
可她毕竟是外人,没有立场对他的家庭指手画脚,也没有资格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中年女人批评指责。
女人感慨万千地说:“没想到小放竟然学会交朋友了,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吧。”
孟书温没回答她的话,视线扫过放在手边的水杯,碰都没碰,拿起手边的雨伞径直走了出去。
这是无济于事的漠视行为,却能借此发泄心底油然而生的怒火。
一个从未尽过责任的母亲,既然放弃了责任,既然要让自己的孩子一直活在黑暗里,既然选择了消失,那为什么不打定主意一辈子别再出现。
此时此刻,不,不止此刻。
她无条件站在岑放那一方,心甘情愿替他分摊一切悲伤和难过。
可是岑放,你现在在哪?
孟书温在雨中撑着伞,迷惘地转身回望,身后一片高楼都隐藏在雾蒙蒙的雨色之间。
她忽然想到一个之前不经意听到过的地方。
岑放很可能会在那。
满腔的希望又像发芽的种子,孟书温连忙拦了一辆车抵达阳光养老院。
她急不可耐地推开门,走向门口那个无所事事的女人:“你好,请问有一个叫岑放的人来过这吗?”
陈茹愣了愣:“你说小放啊,他外婆前几天去世了,昨天晚上他最后一次过来拿走了他外婆留下的东西,就没再来了。”
女人说的话无疑是一盆被泼下的冷水,期待无存,转而被失望填满。
孟书温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不在这里。
如果不在这的话,他还能去哪……
川沂这么大,岑放,我究竟怎么才能找到你。
本就微弱黯淡的火苗,也快被这场大雨浇熄。
孟书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他的电话。
单调刺耳的忙音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回旋,孟书温紧张地揪着衣角,不停地祈祷他这一次一定要接电话。
仍然没人接。
这一次,还是没接。
孟书温低下头,撑起伞往外走。
她今天,是注定找不到他了。
雨声里,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地在她耳畔回响着。
孟书温身体僵住,那是……手机铃声。
她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手机就这样躺在地上,屏幕被雨水冲刷过,只能传出声音,却不会亮了。
孟书温迟缓地抬起眼,视线里闯进那道清瘦单薄的身影。
她……终于找到了他。
“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