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从少女白玉一般的脸上滑落，恩人倒在地上痛苦到不能发声，少女和恩人的女儿却恍若未闻。
曲无容又想起了见这少女的第一面。方才听了寒食的话，她竟以为少女当日摄人心魄，令人战栗不已的非人感是装的。
不，她是真的。
魔女手中执刀，祭品鲜血汩汩，无法发声。
曲无容一颤，心头一阵发寒。
“所以，你便杀了他。”她的声音险些难以维持镇定，带着莫名的涩意：“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
“不是啊。”鱼小痴看向她，淡淡道：“是他太吵了。”
她得救人，曲无容心想，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石观音带来的恐惧已经远去，其实她很清楚，师父的脸多半是毁了，她不会放过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甚至，曲无容有种隐秘疑问，师父的脸毁了，那师父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但即便知道前方是死路，多年积累下的恐惧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石观音一发话，曲无容还是下意识地做了。
行动快于思想，她没想过要害死自己的恩人。
恩人却倒在她面前，杀人者她……
曲无容的每一根骨头都在为杀人者战栗，但胆颤之余，她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是要死的。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魔女，也会死吗？
如果这样的人也会死去……
石观音带来的死亡的阴影也从曲无容的头顶淡去。
她得救人，曲无容上前一步，如踩在云端，她得去救恩人。
“对了。”鱼小痴突然拍拍手，道：“我们那还有一个闻名秘术，叫‘复活吧，我的爱人！’来，我给你表演一下。”
说完，她把一枚红色药丸塞进寒食嘴中，寒食奄奄一息的气息肉眼可见的稳定了，脸色也泛起红润。
寒食倔强地伸手，颤巍巍地……
鱼小痴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利落地竖起了大拇指。
寒食：“么么。”
曲无容上前的脚步顿住了。
人又活了，有哪里不太对。
他们是情人？
情人身死，武功大增，敌人落败，原是一种悲哀的胜利。
可情人他竟然还会复活，那……
曲无容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这招好像形成了那什么，先生说过的，完美的永动机？
她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战况，楚留香等人并无武功大增之景，再看鱼小痴三人，似乎也没有。
曲无容收回了原本蠢蠢欲动的想法。
但……
她又后退了一步。
他们两个间的事，她好像不该参与。
这是两人间的特殊情趣吗？感觉她方才好像成为了什么祭祀仪式的一分子。
曲无容收了手，不出手伤人，也不出手助人。她神思恍惚，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结局。
“狗男女！”石观音大喝一声，将围攻在她身边的四人打倒在地。
她瞧也不瞧楚留香等人，直冲鱼小痴三人而来。
曲无容闪身挡在寒食身前。她在前方与石观音交手，寒食拖着身子往后爬。
“你去哪。”小白跑到后面挡住他。
楚留香四人追上，六人继续战作一团。
“小鱼姑娘，你们先走。”
“走，你们走得了么！”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鱼小痴拽住寒食剩下的头发，大义凛然道：“你们放心，有我在，一个也跑不了。”
寒食仰头，一脸无语地传信给她们：“我说我是去拿炸药你信吗？”
“你造出了炸药？”小白颇为惊讶。
“嘿嘿。”寒食摸头，摸到了光滑一片，他默默将手放了下来，狠狠道：“对，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呢，炸他娘的！”
鱼小痴都忍不住佩服他了。
你可真是个技术人才，石观音没你不行。
她松了手，环视一圈屋内，最后指着碎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道：“你说的不是这些吧。”
寒食呲了呲牙：“只是一部分。”
他抱起一个罐子，手伸进去不知鼓捣了什么。手抽出来，寒食先将罐子扔了过去。
罐子脱手，他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还好，还好，扔出去了，吓死我了”。
罐子砸过去，几人腾不出手对付，一点红一个侧身避开，罐子掉在他们中央。
罐子落地的一瞬间，寒食“啊”了一声，迟来了一句“小心！”
你倒是早说啊！
“轰”地一声响，鱼小痴眼前炸开了火花，浓郁的白烟遮蔽了楚留香等人。
真，痛击你的队友！
小白拍拍她的手，安慰：“别担心，有烟无伤。”
白烟散去，楚留香等人半跪在地上，衣服黑乎乎一片。
活着，还在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