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玥哥儿的。”
何顺第一个表态,夏雨紧随其后,同窗几年,他们明白许玥的性子,不是真的觉得不好,不会轻易出口。
其他两人想了想也同意了,只是许玥看起来太小,有点挂不住面子,脸色都不太好看。
许玥恍若未见,无关之人,何必多理,若不是需要结保的五人一同入内,她根本不会多这一句话。
果然,挤在一起的人群中响起几道惊叫:
“不要挤了,我要摔倒了。”
“我的包袱散了,大家让一让,我捡一下笔。”
“有谁踩我脚了,我有脚疾……痛煞我也!”
……
看到这情况,几人都知道许玥的担心是对的,人多便有事端,即使不受伤,丢个笔啊什么的,那也是大麻烦。
特别是那个喊脚痛的凄厉声音,结保的一人同样有此疾,想起发病的时候被狠狠踩了一脚。
那种痛苦……只是联想,都瞬间让他头皮发麻。
“多谢许学子。”这人一脸庆幸的朝许玥道,许玥轻轻点头,仍是一脸冷静,没说什么炫耀的话。
人群渐散,五人一同进了贡院,轮到许玥搜身的时候,她十分正常,脸色都不变。
开玩笑,六岁小女孩隔着衣服,你能搜出什么不对来才有鬼了。
第43章 县试(二)
几人陆续过关进场,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待考试开始。
许玥趁这个时间,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置好,笔墨纸砚摆在正中间,防止被人“误碰”。
炭被检查的衙役弄成了小块,放进小火炉里,用火折子点了,就迅速的燃了起来。
许玥第一时间将手靠近小火炉烘烤,待手暖和了,曲伸几下,筋骨活动自如,一番动作完毕,刚好上面开始发答纸了。
高台上的县令注意到许玥,心中升起感触,眼神赞叹。
这位新县令姓曾,年近四十,虽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因家中贫寒,早年科考场上的许多弯弯绕绕都不知晓,吃了许多苦头。
以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许玥,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场上人人都是竞争对手,淘汰一个,说不定自己就进了,于是往年考场上,总有被污了卷子,碰了笔砚的考生。
到那时候,你再怎么哭叫也是无济于事。
还有冬日寒冷,手指容易僵直,匆匆忙忙应答的话,笔迹常有错漏,甚至污了卷面,要知道,每场考试发的纸都是有限的,少了可不会给你补上。
“此子是何人?家中有长辈有功名在身否?”
曾县令问左右。
小小年纪,自有静气,不骄不躁,即使是有长辈提醒关窍,但能够一一不漏的照办,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长得还赏心悦目。
有人在他耳边说了许玥的底细,曾县令抚着胡须,眉目之间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他还以为这般出色的弟子,是哪位官宦人家的骄子。
原来只是乡间地主之家的孩童,不过天资聪颖,拜了那位冯意之为弟子。
咳咳,说起冯意之,曾县令嘴角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哎,不好说……
又听到许玥在苏州曾留下的“琉璃”之名,曾县令看他更为喜欢。——
辖地出了神童,这是他的政绩啊!
且同为文人,曾县令当然有一颗文艺的心,日常也好做些诗词什么的。
这一联“彩云易散琉璃脆”他也曾试着补过,却总是没法尽善尽美,所以更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
“果然骄子,冯意之能收了这个弟子,即使官场不顺,也能聊以慰藉了。”
曾县令嘴上不咸不淡的赞了一句,心思却已经转开了。
冯意的弟子,虽然早早下场大概只是为了熟悉一番,这是江南世族教养子孙常干的事情。
许玥的文采可能并不如何好,但是曾县令已经决定了,要成全许玥的神童之名。
只要卷子的文理还算通顺,县试便允他过了。
一是给了冯意之面子,毕竟撞破他夫人和和尚的私情,曾县令委实觉得有点伤了人面子。
二便是为了他自己的政绩。
六岁过了县试,即使府试不过,也能吹上几句,再者,若是府试也侥幸过了……曾县令心头一热。
当然,这也要许玥的水平不差到一定程度,最好处在过于不过之间,他也好操作,曾县令心想。
……
许玥并不知道高台上威严的县令正想着怎么给她放水,全神贯注在考试上。
答纸上有笔直红线划分格子,一页十二行,每行可写二十个字,这是正式上交的答卷,还有素纸两张,是用来起草稿的。
衙役扛着考题板巡回展示。
县试题目不难,试帖诗一首,试四书文一篇,试四书文,也称之为制艺、八股,即以四书中的句子为题,写一篇八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