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伯府次子,一个勋贵出身的举人,借家族之力,如今担任某边地知府一职,为人贪酷。
早在一年前,就隐隐有风声,这位为官任上出了事。
许玥自然注意到了。
“你猜的不错。”余老夫人点了点头,将礼单啪的一下扔到地上,收回手,慢悠悠的将笔投入冷水之中。
神情淡薄,轻描淡写的开口:
“这位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只等着陛下落下屠刀了,他一个人的命恐怕都不够,连伯府都要受牵连。”
“可不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蹦跳?”
竟然如此严重,原以为只是贪污任上银子,搜刮百姓这类罪名。
这样的话,一般被判削官去职,最多丢了自己的人头。
许玥好奇心起,便问道:
“这人犯了什么罪?”
“哼,罪大恶极,连畜生都不如。”余老夫人嫌恶的开口:
“此人就任边地,仗着天高皇帝远,不仅贪污了粮草军需,以次充好,还掳掠汉人女子卖往胡人为奴。”
“你说,该不该杀!”
自从几年前,朝中大胜胡人之后,草原上的人就很少敢派兵侵略边境了,自然,也抓不到汉人女子了。
偏偏这些胡人,最喜汉女娇柔,用武力抢不到,就花金银去买。
姓石的就瞅准了这个商机,以汉女的血汗大发其财。
“不仅该杀,连五马分尸都算是便宜了他。”
这句杀气腾腾的话一出,余老夫人都愣了一下,抬眼看向身旁的少年郎,却见其白玉似的脸上虽还平静,眼神却带了杀意。
还是个有血性良心的。
余老夫人心中喜欢。
她没说的是,其实朝中对于此事也有过一番争论。
因为这个姓石的,买卖的汉女不是良家子,而是街边乞女、卖笑烟花女、被家人贩卖的奴子等等。
均是身份卑贱之人。
就有人以此为借口,极力为他开脱,认为贬为白身,再抄没家产赔偿就是。
若是许玥知道了,觉可笑至极之余,也不会太过惊讶。
朝中百官,有人穿着绣禽兽的官服,心也异化成禽兽一般。
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样的东西,凡事第一个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圣贤书上教的道理。
余老夫人摇了摇头。
让人把石家送来的礼都丢出去,什么也不许留下,又转头对许玥道:
“过不了多久,陛下定会处理了这只臭虫,眼下这段日子,这些人说不定会求到你的头上,你也小心一点。”
为了求活的人,自然什么都肯付出的。
许玥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了下来。
…………
余老夫人一语成谶。
只是下午,就有人带着重礼找到了许玥。
“……不需要您做别的,只要说一句话就好,话传到了余侍郎耳中便可,这些东西都是您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许玥清凌凌的目光,落到面前跪在地上一脸谦卑的人身上。
漫无目的的想。
这样的场景,好像从前发生过一样,既视感太强了,上天也在提醒她呢。
于是,在跪下的人期许的眼神中,她轻轻一抬手。
啪,人倒下了。
唤了下人进来,通知了余老夫人之后就丢开了手,什么也不问。
过了几日,许玥先拜访了李府,见了李大人,收获了教诲和一大箱历年的会试卷子。
又去见了许姨娘,这位姑奶奶风采依旧,从容温婉,不出意外的得知李景淮中了举人,这一次也要下场。
“这孩子太刻苦了,在书院呆了几个月了都不回家,不然今日也好和你一起探讨一番。”
许玥自然不会有意见。
次日,她便抱着猫,轻车简从去了孟府拜访。
第164章 无礼,建议
京城素来有“东贵、西富,南穷、北贱”的说法,也很容易理解。
住在东、西两边的人都是富贵之人。
与之相反的是南边和北边的百姓,多是平民甚至朝不保夕的“贫”民,身份地位自然是比不过东西方的贵人。
这一点在各方面都有所体现。
例如,东城和西城的路面是铺了砖石的,下雨天也不会泥泞,南北城区则是朴素的泥巴路。
余府的宅子是天子亲自赐下,当然在东城,甚至离皇城也不远。
马车中。
许玥原以为孟子维简在帝心,其府邸也该在东边,再不济也是西边,谁知道马车越走越往北去。
一帘之隔,外面越发热闹了起来,货郎的叫卖声,交谈声,食物的香气四处飘荡,原本平缓的路面也变得坑坑洼洼。
直到马车停下。
她先不急着下去,掀开车帘一望,低调简素的一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