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孙琼,眼底一冷。
这种纨绔子弟倚仗着家里,一心只在寻乐上,醉生梦死,已经烂成一摊烂泥了。
她没说的是,就在昨日。
门房收到一张孙琼送来的帖子,上面大言不惭的自称姐夫,理所当然的邀请许玥去参加一个什么诗会。
抱的什么心思,许玥无需细想都能明白,一个字都不想回,直接原贴给退了回去。
无非想以她名气做踏脚石,来炫耀一番……
可笑,指望她为了一个并不亲近的堂姐,包容厌恶之人。
那还是做梦去吧。
听冯七说到了担心她有了这样一个堂姐夫,日后定会被牵扯到一些是非之中,就是现在,有一些纨绔子弟都以此调笑。
许玥忽然一笑,声音却带了冷意:
“世事无常,谁说定了亲,就一定会结亲了?”
说不定,新郎死了呢!
……
三日之后。
孟宅,湖边的荷花经了一冬的沉寂,终于开了几支。
凉亭内,依旧是对弈的两人,棋局正胶着,许久才下一子。
孟子维此次执白,低垂着头观察棋盘上的局势,良久还是未曾下子,抬眼笑吟吟的开口:
“解元郎棋力越发高涨起来了,今日算我输了,不过明日再来,我们便不下棋了……”
“时机已至,该办正事了。”
许玥默然不语,只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眼神明亮而锐利。
第144章 下狱,外室,鱼饵
一连十几日,许玥天明便至府衙,直到夜半才回冯宅。
却没有人传什么风花雪月之事。
只因为,蛰伏许久,每日只做一些从前的知府也做的事情的孟大人,突然一举掀翻了台子。
派人以“行贿、私置盐矿、拐卖人口,隐匿民户、拦截盐税”等等十几项罪名将盐商孙家全家下了大狱。
每一个罪名,都能让孙家万劫不复。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
有人看到,孟知府派去查抄孙家物品的人,金银财宝视若等闲,只着重抄书信、名贴、年节礼物来往、账本之类。
在某些人看来,此举好似一个信号让人心惊肉跳。
一处园林中,有人大发雷霆:
“他孟子维区区一介奴子,这是想干什么!”
咬牙切齿,冷笑:
“从前不知多少人想捅破这天,谁办成了,一个个折戟沉沙,命都丢了。”
“这是给你脸不要脸呐。”
两方对峙,一时间杭州府暗流涌动。
有见识的人家如冯家,都紧闭门户,约束子弟在家读书,不去理会外界冷眼看着。
夜间,一伙人蒙着面带着火油、木柴等物,在贴了封条的孙府,准备放一把火烧宅……
与此同时,大狱之中。
自古以来牢狱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见天日,漆黑又潮湿。
老鼠、蟑螂和各种虫子满地乱爬,地面是乌黑的水渍,稻草腐烂发臭。
孙家的人一个个养尊处优惯了,才过了不到一天,就受不了了,夜里,还有人睡着了被老鼠咬掉了半个耳朵。
惨嚎声震云霄。
忽然,有人提着一个篮子过来,到了近处才点了一支小蜡烛,微光打在人脸上,孙家主激动的道:
“你,你怎么来了?”
只见来人一身素衣,青丝绾了一个发鬓,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却掩不住动人的风姿:
——这竟是一个女子。
少妇素白的脸上,泪眼婆娑,轻轻一眨眼睛,一滴泪滑下腮边,隔着木栏痴痴的望着孙家主:
“家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在外头害怕的不行……”
“不行,你不要再来了,我是一定活不下来的,文儿和华儿还要你这个娘,幸好你是在外头,不然也要被抓进来。”
孙家主一脸庆幸,抓住女子——也是他的外室的手。
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逼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往日恩爱的外室,难道,她已经背叛了自己,是谁,她投靠了谁?
“不,不是的,我是求了一个人。”
女子死命的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楚楚可怜。
说了一个名字出来,孙家主脸色稍微缓和,又听女子道,那个人是让她来传话,只要他“安分”,在外的一儿一女至少能保全下来……
……
说话的两人并没有发现,漆黑的牢房之内,墙壁上有一处空洞。
孔洞的另一头极大,可以轻而易举的窥见那边发生了什么。
只见这处屋内,整洁干净,书案、床榻之类应有尽有,四处点了手臂粗的牛油蜡烛,光线充足。
许玥坐在书案后,一叠一叠的账本堆着如小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