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娘侧过头,眸子似乎蕴含了火焰,十分笃定的道:
“刘家乃见利忘义、狼心狗肺之家,这位姑娘若家中一如往常,绝不可能被欺负至此,她家中败落了是不是?”
“所以……所以才会……”
许玥抬眼去看,心娘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没错,她都猜对了。
前年年末,李知府清算一年的账目,她数算极好,所以被邀请作为帮手,也参与了其中。
往常揪出不对来,大多是抬抬手让人把钱粮都吐出来,再罚一罚也就过去了。
这次却不同了,许玥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平常账目之下的大漏洞。
草草计算,一年起码被吞没了两千两赋税。
且这是一群府衙内的长吏互相勾结,罕见的没有更上面的人参与的贪污案,牵扯也不大。
李知府为杀鸡儆猴,一切从严处理,抄没了家产,又判了流放之刑。
想来,这位女子的娘家就在其中。
……
这边刘主簿舌灿莲花,极力劝说。
若是一个地主家的庶女他自然理也不会理,怎么配当他孙儿的妻子,可谁让这位庶女有一个解元弟弟呢。
许家还曾与家中有小小的“龃龉”。
为了一家子的未来,也只好让大孙委屈一下了。
庶女虽教养不好,到了家中多多教导就是,重要的是家里会有一个解元。
他们日后就是进士的姻亲!
一念及此,刘主簿心中火热,见许地主还是推三阻四不答应,拿出了杀手锏:
“前几日,县令说县中差事渐繁,老人又退了,人手不够用,正需多招一批衙役、书吏和账房。”
“哎,我正是管这个的,连日来太多人请托,都是些粗笨人物,挑不出人来,听闻许氏一族开办族学,家中子弟都是俊才,不知有无意去县中从事的啊?”
暗示明显,门内门外的人都明白意思。
可别小看衙役、书吏这些职位,他们虽然难以升迁,却深扎根于地方,基本一个职位可以从祖父传到重孙子。
久而久之,盘根错节。
这是普通百姓眼中的极好差事了。
见许地主喝茶的手顿住了,刘主簿心中一阵得意。
利益动人心,他是许氏族长总要为族人着想吧,不然消息传出去,怎么在宗族之中做人?
“不劳您费心了。”
一道山间冷泉般的声音响起,许玥从门外走进来,走至许地主身旁,道:
“县中好儿郎不少,许氏族人入族学不久,也未学透,怕当不起此重担。”
终于见到了正主,刘主簿脸上的喜色还未消退,就听见了他的拒绝。
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终于明白许家从头到尾都没有要答应他们家求亲的意思!
忍着火告辞,出门将带来的东西都带走,上车给了侍奉的下人一记窝心脚,咬牙切齿:
“许家,你给我等着!”
……
人走了,见许地主带着一丝愁色,许玥安抚道:
“他若是安生待着,我想不起来也就罢了,偏偏要来恶心人……”
声音冷淡的道:
“那就看谁棋胜一招了。”
第118章 徭役,陷阱,私盐
刘主簿心胸狭小,许地主早知其会有报复,事情发展也如他所想。
今年冬日抽徭役,最累的修理桥梁、河道摊派到了许氏一族的人头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壮丁被抽了出来。
冬日下河,又冷又冻,而且官府使唤人可没有余地,都是往死里去用。
一日只给两顿饭,饿不死就行。
像这种苦役,正常情况下是分散抽,防止民怨沸腾。
如今刘主簿这一番动作,明晃晃的告诉其他人,他要搞许家一族。
这还不够,对外放出消息来给许氏族人听,是他们的“族长”无礼,得罪了他,你们才会受到此灾的。
刘主簿得意对长孙教导道:
“……这便是借力打力,许家人有举人在,可以免去徭役,但其他族人可沾不到这个光,如今平白被连累,自然会去逼迫许地主。”
“哼,有他好受的。”
“祖父,可许家子是新科解元,若是他告了上去怎么办,岂不是会累及您?”
长孙担忧的道。
“你当我没想到这一出吗?”刘主簿摆摆手,点出其中关窍:
“这就要占了大义名分了,抽徭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不是我平白编出一个事情来,抽中许家人是多了一点,但也没有出格啊。”
“我做错了何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主簿大笑了起来,见长孙若有所思,追问道:
“可许家富裕,若是拿出银子来免了族人的徭役怎么办?”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