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错,比起同样的失意之人,至少还有桂花酒。”
两人坐在桂花树的石凳上,借树荫乘凉,下人送上了消暑的酥山,冰凉清甜,入口即化。
冯老爷子吃了一口,悠然道:
今儿摘的这株桂花树是我中举之后,在府中种下的,一晃过去了几十年,竟然没死,还越长越好了。”
对此,冯老爷子显然十分得意,开始点评其他人的植树经历:
“老大的那株桂花种下才三个月就焉死了,意之的倒是长得不错,但结出来的桂花每年也没有我这株的好。”
许玥望向身侧一边的小桂花林,微妙的情感在心间萌发:
冯家几百年世家,一代代积淀下的底蕴,不是金银奇宝,也不是田产房契。
而是体现在这经历风吹雨打,不起眼的桂花树上。
一株桂花树至少代表一个举人,桂花已然成林,可想而知,冯氏所出的举人有过多少,还未曾算没种活的桂花树。
后人看着这些桂花树,心里的震撼比起她这个外姓来,自然要高上许多。
这便是书香世家的不凡。
在树荫下,一老一少闲聊,酥山融化的慢,还带出几分凉气,边吃边聊:
偷得浮生半日闲。
围绕桂花,许玥提起东西方,对于桂树相似的寓意,引起了冯老爷子的好奇,追问道:
“蛮夷之人,也有折桂之说?”
“倒也不是完全一致,传言在极西之地有一位太阳神……于是,他折下月桂树的枝叶,编织成一顶桂冠。”
“西方人将其作为胜利和魁首的代表。”
许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桂冠的来历,冯老爷子听了,懂倒是懂了,却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喜:
“这西方的太阳神也太不靠谱了,因为自己的私心情爱,就将一位仙女逼的化作了月桂树,而且居然都没有人管?”
“而且,还把人家的枝叶折下来编成花冠,这些枝叶可能是仙女的血肉啊,你说说,多缺德啊!”
冯老爷子大力吐槽,又道:
“我看啊,还是我们这边的神仙好,要是敢犯这样的罪,天帝饶不了他。”
“冯公说的也不错。”
许玥付之一笑,并没有解释西方观念不同什么的,只是闲聊罢了。
他们能这般岁月静好,自然是有底气的,出贡院的第二日,许玥就默下了自己的卷子。
一式两份,给了冯老爷子和李知府。
冯老爷子一见心喜:
“十年之内,乡试未曾有可与此作同列者。”
李知府则更矜持一些:
“文章已然炉火纯青,夺解元只看主考官心意了,经魁是定有的。”
能不能得到解元,许玥并不像小三元一样紧张,主打的就是一个能中就行。
于是她心态放的很稳,甚至有高考后放暑假的感觉,每日抽出两个时辰,跟着冯老爷子赏花、听戏,甚至和冯七学了投壶和捶丸。
……
这样快活的日子一过就是十数天,许玥从放松中抽出时间一看:
哦,锁了许久的贡院大门终于打开,乡试要放榜了。
风停雨歇,且看诸君是蛇是龙?
第109章 放榜,悲喜,同喜
天色微明,贡院旁边街道上已经挤满了来看榜的人,但基本是各考生的下人,正主都在旁边酒楼、客舍之上等待。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贡院外酒楼的真实写照。
一处带窗的二楼位置,价钱高达五两。
要知道,平常在杭州府那些富有盛名的酒楼里叫一桌酒席也才需要二两银子,而这里只是座位费。
即便如此昂贵,还是一位难求。
大多数士子挤在一楼大堂内,焦急的等待着发榜,清心的茶水一壶一壶的上,不时有人招手让再上一壶。
光等难免无聊,且开口和身边的人说说话心里还没那么焦虑,说着就谈起了对今次乡试魁首的猜测。
“依我看,该是方文修夺魁,他的文章我看了,自愧不如啊。”
这位方文修文名不错,且当初也是院试的案首,性情也好,时常指点其他人的文章,许多人受了他的恩惠。
此次乡试一结束,考生交流之中他的文章流了出来,十分不凡,让人拍案叫绝。
虽然只是第一场的文章,可谁不知道,乡试三场,头重而脚轻,第一场才是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引起了诸多人的附和。
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杭州府才子如过江之鲫,方文修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于是很快就有人反驳,提出了诸如解岁寒、张元宁之类,也有文名在外的才子的名字。
互相不服,一下子就吵了起来,大堂内闹哄哄的不成样子。
二楼一处雅间内。
冯老爷子听着下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争吵声,怎么听也没听见某个名字,冷哼一声不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