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被你一喊就格外晦气。”
一线曦光之下, 少年一袭红衣从空中俯冲而下。他甩了下剑,俯瞰着浮光, 带着不加掩饰的厌弃。
像是看到了扰人的虫豸,好处理,却难以斩草除根。
浮光僵硬地扶了扶自己被捅歪了的头,还能看到灰尘不断从缝隙里掉落,皮下空洞无物, 只能看到一枚维持着躯壳移动的灵器。
“又是傀儡。”池子霁并不意外,他扶住昏厥过去的廷听, 从纳戒中扯出一件玄衣覆在她身上, 任由琼音急急忙忙地上前接住她。
莫言笑怔然地看着浮光身上偌大的一条豁口, 身旁的齐修也愣了一下, 无奈地笑着长叹了口气, 只觉荒谬又在情理之中。
方才将他们死死压制住的浮光, 竟不过是个傀儡。
“你的剑意倒是凌厉了不少, 不错不错, 不过我也不差。”
浮光“咔”一声将脑袋扶正, 看向这位被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眼神突然一滞, 还以为傀儡被捅坏了导致眼花,惊疑地看着池子霁:“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艳?”
要知道,这个“不速之客”在浮光眼里,向来和无常没什么区别,见面就一身非黑即白,和赶丧似的。
若不是这张脸实在让浮光看着就觉晦气,这身夺目的红他指不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池子霁很显然不愿将力气与时间耗费在一个傀儡身上,抬手就要再斩一剑,免生事端。
“哟,急了急了。反正我也没准备收回这具傀儡,让我看看。”浮光仗着不是本体在这,目光落在被池子霁挡得死死的人身上,只有一截衣袍垂落在地,耐人寻味,“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道侣?不像,你还是童子身。她的剑法和你有点像,同门师妹?你手把手教的?”
“你在污蔑人方面颇有天赋。”池子霁的剑尖贴着浮光的眼珠,若是浮光本体在这,他就不会只这么简单斩一剑了。
一个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傀儡有何用?
浮光看着池子霁那若有所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更是满意地不得了,转头遗憾地看向廷听:“早知你会来,我就先将她带走了,等到了西域再好好养着,等来日制成傀儡,定当冠绝天下。”
浮光越说越陶醉,声音急促而兴奋,像是已经想到了那会是多么美妙的场景。
池子霁挑眉不语,轻描淡写地抬起手,五指一攒,浮光的头顶遽然出现六把银白色的剑意,“唰”地落下。
剑意森寒,无坚不摧。
浮光转眼便支离破碎,头颅终难维持,“啪嗒”一声砸到地上,落入泥泞之中,周围的水洼都冻成了冰渣。
池子霁一步步向前,白净如玉的脸上带着思索,朱衣似血,衣袂翻飞,还沾着未散的魔息。
明明他才是七星正道,看上去竟比浮光还要更让人脊背发凉。
“破军啊,你看看你,不光被十恶所厌,还被其他七星所忌惮。” 即便如此,只剩头颅的浮光仍然毫无恐惧,咯咯地嗤笑着,“你这副模样又与我们有何异?”
“将我与你归于一类人,未免大言不惭。”池子霁弯眸而笑,故作不解地看着浮光,“我可不会被人打碎脊骨和头颅,丢在地上碾碎。”
微风撩起他沾着曦光的发尾,尚有三分青涩的脸庞带着残酷的单纯,杀气都透着清冽。
“你们都没发现,你这位小师妹身上还绑着我们秘宗其他人的法器吗?”浮光满面狼藉,依然兴味,“太华宫也就这种水平嘛。”
池子霁蹲下,指尖按在浮光的傀儡头颅之上:“我本无意前往西域,你若实在迫切,倒也未尝不可。”
说罢,他指尖一颤,那破败的躯壳与忽闪的灵器一同灰飞烟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之前还叱咤风云的浮光转瞬即逝,久久萦绕于此的黑雾消散,镇子又恢复了平静而安宁的模样。
齐修与莫言笑怔愣地看着池子霁收起剑,怅然若失感如滔天的海浪席卷而来。
琼音如辛勤的蜜蜂为他们诊治着,灵力不足便又从纳戒之中拿出丹药往嘴里塞。
之前在打斗时见他们一个赛一个灵活,甚至给了琼音一种他们还很行的错觉,结果现在瘫下来一诊断,她的眉头就和上了锁似的再也没松过。
“大师兄之前与十恶交过手?”齐修开口。
“嗯。浮光不擅近战,在西域之外的地方遇到基本是傀儡。”池子霁果断站起,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廷听的方向,“我来此处理山后的魔物巢穴,处理残留的时候接到了传讯才赶往你们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