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台下隔绝的观众,丝毫不在意这边喧闹的动静,只是平静地旁观。
萧粼扯起嘴角,一直紧戴着面具的脸有几分裂开,望着廷听的背影。那他刚刚到底在和谁争?
池子霁不过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只是观望着如跳梁小丑的他,就如胜利者般攫取廷听的注意力。
“你不气吗?”萧粼沉住气,看向齐修。
“我气什么?”齐修手背在身后,视线左右不定,瞥了眼萧粼,“你是打得过池子霁,还是脸拼得过他?”
萧粼语塞,很快逞强般说:“武力又不是一切!美貌那也得看个人喜好,我并不觉得我输给他。”
“我不会输给他。”萧粼用打量的目光盯着池子霁。
他对于廷听本就没有什么爱慕之心,不过是纯粹的算计罢了,但池子霁的存在让他彻底升起了强烈的争夺欲,他要将廷听夺过来,再看看这个在云端从容不迫的大师兄会有多么精彩的表情。
萧粼眼睁睁看着廷听巧笑倩兮,心里组织着措辞准备上前,突然,石阶下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执法堂在此!禁止喧哗!”
“什么?!”
一队执法堂的弟子整齐地走上来,表情肃穆而严厉,为首的人手执玉牌,环视一周,在看到廷听背后的池子霁时一顿,视线最终落到萧粼和齐修身上:“有人举报你们在太华宫聚众赌博!”
“立即销毁你们的赌约,否则按照宫规惩戒!”
齐修惊讶有这条规定,立即唤出契书。当着所有人的面,契书化为了光点消失。
“谅你们是新弟子初犯,此次暂且不做追究。”执法堂弟子警示道,“严读宫规,切忌再犯!”
“是……”“是!”
执法堂弟子欲言又止地看向挡在廷听身前的池子霁。
“不过小事,我会叮嘱师妹的。”池子霁抬了抬手,笑道。
执法堂弟子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离开了。
齐修和萧粼见执法堂的人来去如风,离开之后互相瞪了一眼,颇为不服气,转身再看向廷听,却发现她竟比他们更失落。
他们只是吵架少了赌注,廷听可是少了一座天降的金山!
“天上掉馅饼的事年年有,怎么就不能轮到我呢。”廷听小声嘀咕着,恨不得转身就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而且她也不是完全不动手啊?她可是要打败两个人才能拿到赌注的啊!
池子霁才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指点:“哪有如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
赌,虽然为太华宫宫规所不许,但小打小闹式的赌一下其实执法堂也不会管,偏偏这三个人在缭音峰大庭广众之下,还赌出了一座金山,那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那是不是说偷偷的就行?廷听狐疑地抬起头,只觉得池子霁的笑容滴水不漏。
“廷听师姐!”
背后传来银铃般清澈的少年声,廷听当即转过身,没有看到池子霁的表情变得微妙,笑意在脸,却照不进眼底。
萧粼挣脱齐修的桎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盒子打开,里面那枚金镶鲛珠垂丝花簪在日光下流光溢彩,他刚仰起头,本准备看向廷听,却下意识因为一股异样的压迫感对上池子霁的目光,脊背蓦然一凉。
萧粼撑着那股气,两颊泛绯,诚挚地看着廷听:“契书已毁,但我的心意不变,希望师姐能收下我的赠礼。”
他的每一个字看似轻松,实则都说得无比艰难。
那股只有萧粼感觉得到的阴沉的压力,如同脊骨上压了千斤鼎,疼的肌肉酸软,骨骼震颤。
有一瞬间他都想要不算了,不过是个音修师姐而已不勾引也罢,他也没想到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人偏偏这么麻烦。可他一对上池子霁的眼神,心里就越想越气,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围观者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敬佩、可惜甚至还有鼓励的眼神纷纷落到萧粼的背后。
太勇了,这个师弟未来可期啊!
即便知道池子霁不可能因情下毒手,但在萧粼正面拿着金簪站到廷听面前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代入其他人,偏偏池子霁是那个少数,在场的太华宫弟子更为容易站在身为弱者的萧粼的角度想象。
如果当事人是自己,必定无法正面对着池大师兄横刀夺爱!
这样想着,居然有不少人倒戈到了萧粼的身上,用希冀而期待的眼神看着廷听。
廷听看着那枚金簪,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太刻意了。这枚簪子放在那一堆赌注里太不起眼,她也没注意,但是单独拿出来放到她眼前,就明显得不了。
廷听是不谙情爱,却也是看过两百多本话本子的人,哪会不知道簪子、荷包这类物品不光是定情信物,还经常作为捉奸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