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只觉尤长老好似又在打什么盘算,不由得攒紧了手。
和长音阁的纠葛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只是她好似又不知不觉站到了风口浪尖,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
廷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是细作,和被选做下一任宫主的人是细作,那可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
哪怕她刚立下功劳,也不太敢想暴露之后是什么后果。
若是能在暴露之前解决这个巨大的隐患就好了。
就在廷听陷入思索的时候,常柏草侧过身,问起:“你是想带着小池一起先回太华宫,还是留于蓬莱稍作休息?”
“我能回去吗?”廷听低头看了看怀中少年苍白的脸庞,一手托着他的脖颈,心知蓬莱岛现下戒备森严,哪怕她想和长音阁之人动点手脚都不可能,还不如避开风头。
她隐有些后悔在秘境中情不自禁地崩溃,因此对九悻下手过重,很大可能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言语能力,盘问不出她关心的她身上邪器的线索。
眼看从蓬莱的高空长廊中齐齐走来的三法司之人。
他们分工不同,队伍也不同,各个眉目端庄,目光肃穆,穿着整齐,袍底是栩栩如生的狴犴纹。
其中一队笔直朝着廷听的方向走来,为首的正是曾在太华宫有过一面之缘的监察御史,陈颖。
按理来说,廷听作为全程参与且最后破除了秘境之人,作为重要线索提供者,不应提前离开。
“没有能不能,端看你想不想。”常柏草无比宽容,完全像个溺爱孩童的长辈。
这话直听得陈颖欲言又止。
站在她身侧的人搭上她手臂内侧,示意陈颖看向廷听怀中的池子霁。
陈颖目光一顿,想起刚刚听到的嘱托,破军生死未卜,于情于理,她都不好冷酷地将人留下。
“你让听听回去。”姜新月走上前,双手盘在身前,不由自主地护住廷听,语气笃定,“我作为上清门宗主之女,禄存星的妹妹,亲眼目睹了九悻如何作恶,足以为你们解惑。”
姜望月讶异地看着她。
“若她不够,还有我们在。”齐修走在莫言笑身侧,朝廷听点了点头,安慰之意明显,“旁观者清,左右这前因后果不差她一个。”
“秘境一事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现在这些善后就交给我们吧。”莫言笑直言。
“不,秘境之中多亏了大家齐心,你们不要过于谦辞。”廷听摇头,但也并没有谢绝他们的好意,只看向了陈颖。
陈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没有问题,但若之后还有事要询——”
“你自可来太华宫找我。”廷听点头。
陈颖:“一言为定。”
说完她就领着自告奋勇的几人走向都察院准备好的房间。
在论道大会出事的这几天,三法司可一刻没闲着,各门长老焦头烂额想尽办法解开秘境,三法司也将各门中人扫清了一遍,抓出数个埋得很深的秘宗子弟,惊动上下。
秘宗之人行动如寻常修士,若是不拿出某些极具门内色彩的法器,很难通过面相和心法查到。
更何况此次事故一出,死伤无数,蓬莱宗与七星有监管不力之责,不说三法司,连各个门派都要动荡一番。
“我们也走吧。”常柏草用灵力包裹住池子霁的身躯飘在一侧,牵引着廷听起身站稳,转过头本想问问邬莓要不要一同走,却发现她早跟着她师妹琼音一起没了影。
常柏草无奈地叹了口气,由着她忙去吧。
他没有耽搁,领着廷听径直向岛屿海岸的方向飞去。
几人的身影很快便化作黑点,连背影都看不清了。
“这年头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好苗子都到太华宫去了。”长音阁阁主捋了捋胡子,颇有些依依不舍。
池子霁便罢了,廷听这个一眼可知的音修怎么也不到长音阁来?
要知道,现下太华宫音修一门又不是大名鼎鼎的碎珏仙君教,倒不是倚老卖老,毕牧歌当年也是他教出来的,既然让毕牧歌来教怎么不让他来教?
不过说起毕牧歌,他是不是好像忘了件什么事来着?
长音阁阁主目光缓缓看向周围的长老和弟子,看着他们各自似心思沉重的表情,心下疲倦。他没有说,若是廷听能入他门下,他也不用夜长梦多考虑下一任阁主的问题了。
可惜啊,实在可惜。
“小路啊,你从刚刚开始就忧心忡忡的,是有什么难处吗?”他瞥向身侧的路灵韵,看似随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