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燃烧着, 时不时发出木块炸裂的“啪嗒”声,火边放着一圈果子,果肉被煮得熟透, 溢出甜香的汁水。
廷听背靠石壁,曲起腿坐在干净的叶片上,身上裹着一张毛毯, 安静地看着少年在面前忙个不停。
凛凛寒风被隔绝在洞口外。
虽然手足冰凉, 周身还在泛冷, 但廷听依然有种久违的安心感,仿佛之前十一天的辗转反侧、艰难困苦都缓缓从她肩上卸下。
在见到池子霁之前, 廷听刻意压制自己不去想,晚间没有人看着火,她大抵只能睡一下醒一下,吊着一口气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廷听想过努力去找琼音他们,却从未想过池子霁会冲进秘境, 费时费力来找她。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廷听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鼻音和微哑的嗓子。
“一发现出事我就进来了, 只是秘境内时辰与外界不同。”池子霁用勺子舀了块湿哒哒的果肉, 吹了会儿才喂到廷听嘴边, 轻描淡写地笑道, “运气不好不坏, 找了五天, 好在及时找到了。”
廷听点了点头, 张开嘴吃下, 温热的口感滑下嗓子, 带来一点点温度。
她想到今夜池子霁举着火把,在树枝间跳跃奔跑, 轻门熟路地遛着那个可怖的骷髅架子,显然不是第一天这么做。
平日池子霁那般讲究,容不得半点瑕疵,现下连脖上的灰尘都没注意到,已是少见。
他嘴上说五天,只怕实际是五天五夜。
池子霁又舀了一勺果肉来。
“我自己来。”廷听将手伸出毛毯,想自己拿勺子,却被池子霁先一步握住了手,她不由得一僵。
“你手冷就捂着,别逞强。”池子霁将廷听的手放回去,“若是不想麻烦我,就挨着坐一起。”
廷听低声:“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
池子霁的手一顿,将果子放回火堆边,在廷听迟半拍地愕然目光中坐到了她旁边,将铺着的羊毛往她身上堆了堆:“病患还操这么多心。”
池子霁抬起手,顺着毛毯伸进去,手心贴着捧住了廷听的脸颊,指尖捋开贴在她额侧汗湿的发丝,毫不忌讳地靠近,几乎鼻尖相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廷听缓缓地眨了下眼,视野模糊,哪怕如此之近,眼前的人也仿佛镀了层朦胧的光影。
“哪怕没有我,你也能成功脱身不是吗?”
……是。
廷听望着池子霁,半点没挪开视线。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好似每一寸筋都被丝线扯得死紧,骨头被小锤子反复敲击,缓过神来之后连抬手的力气其实都没有了。
廷听好累,从未如此之累,还要反复催眠自己她还能照常坚持下去,否则不就是在扼住她的脖子,告诉她与其他妄图折她腰的修士决裂多么愚蠢?
她绝不低头。
眼前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说,廷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好似在将她脑中紧紧崩住的弦慢慢放松。
“再吃点好不好?”他轻声说,生怕惊了廷听的神。
“嗯。”廷听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风寒发热影响,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些迟缓。
廷听张开嘴,任由池子霁将又一勺果肉喂到舌面,刚咽下去,眼见池子霁垂下眼准备再舀一勺,突然抬手握住了他的腕骨,微微仰头,印上了他的嘴唇。
池子霁浑身滞住,瞳孔骤缩,连睫毛的都不自禁地颤了下。
他已然僵硬的手将果子放下,抬起的手却停在了廷听的腰后,悬空不敢靠近,好似生怕惊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美梦。
柔软,温暖,近在咫尺的香甜……
池子霁启唇,不经意间摩擦到了廷听的嘴唇,才如梦初醒般扶住了她的腰,眼眸沉涩。
他想问廷听怎么了?
是因为风寒不舒服,头脑不清醒,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不符常理的举动吗?
可池子霁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即便知晓廷听此刻处于病期,身体孱弱无力,池子霁也依然无法如正人君子般推开她,告诉她这样不对。
池子霁清清楚楚地记得进秘境之前廷听数次拒绝他,怎会还不死心地认为廷听对他有意?
池子霁掩下眼底的暗色。
眼下是他卑鄙地、偷窃而来的,如泡影般的温存。
池子霁轻轻地贴着廷听的嘴唇,如安抚般温和,群肆贰儿二午玖亦伺启没有半分攻击性,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脖颈,感受着那份异常的热意,他的意识便愈发清晰。
廷听却困惑地发现好似不太对劲,她双手从毛毯中伸出来,紧紧抱住池子霁的腰肢,嘴唇张开,柔软的舌尖唐突地伸进了他毫无防备的口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