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说,可世子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以她的教养,绝对是无法跟别人说起来的。
钱氏身后的嬷嬷凑到钱氏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先去那边花厅里歇歇,”
钱氏这又看向世子夫人道,“那边倒是养了一株茉莉,你素日喜欢的——你去瞧瞧,让你的嬷嬷留下,我问她点事。”
世子夫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静静一礼后,随着一个小丫头进了那边的花厅。
这时,钱氏才看向世子夫人的那个嬷嬷道:“徐嬷嬷,你来说说吧——你也是常年跟在她身边的,断不想她过的不好。”
那嬷嬷过来咕咚给钱氏重重磕了一个头。
“夫人……”
这徐嬷嬷还没开口,声音就哽咽了,“这些日子世子闹得太过了,从外面带来一个女人,放在前院书房那边——”
说着大约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不安看向沈胭娇。
沈胭娇亲自给钱氏和自己都添了茶,正轻轻抹着茶盏,闻言微微一笑:“是说的那个被四少爷夜里带过去狎弄了一夜的女人么?”
“什么?”
钱氏听了吓一跳,“你说谁?”
她才从寺里回来,这府里的传言还没进她的耳朵。乍一听这个,真真是唬了她一跳:
世子的女人也是好沾的么?
钱氏身后,之前留在府里的一位嬷嬷,这才将听到的流言低声跟她解释了。
“我无妨,”
沈胭娇说着又是一笑,看着那嬷嬷道,“你只管说,我的夫君,我是信得过的。”
“对,你只管说,”
看着沈胭娇云淡风轻的态度,钱氏也立刻稳了下来,很是赞赏地看了沈胭娇一眼后,催促那嬷嬷道,“只管说你的。”
“因为那传言,”
这时徐嬷嬷才放心又道,“世子回世安苑时,世子夫人便说了他几句——劝他自个儿再胡闹,别将那些事拉扯到兄弟跟前——”
说着又气哭道,“结果惹了世子大怒,不仅一拳打了世子夫人脸上,还在她身上踹了一脚。又说,又说……”
“又说什么?”
钱氏皱眉催道,“你一个婆子家,说什么也吞吞吐吐,就不能利落点?”
“世子说,”
那徐嬷嬷一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说是若世子夫人便有弟妹容貌的半分,他也不至于一个女人接着一个女人的找——都是世子夫人不成器,还说叫世子夫人老实点,若是再惹了他,他就要对外嚷嚷世子夫人与小厮私通,将她休回苏家去,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胭娇:“……”
这一世她想着不再为顾南章争什么世子之位,只盼着安生过些日子后,过了赐婚初始的风头,便找个借口去自己庄子里逍遥自在去。
因此即便心中厌恶这世子看她的眼光,但想着五年后,世子病发,加上早就亏了身子,就会一命呜呼,便也暂且忍了不理。
谁知她还没走呢,这混账世子便觊觎到她身上来了。
“混账东西!”
钱氏气的破口骂道,“国公府如何养出了这般东西!”
“夫人救救我家——”
那徐嬷嬷连忙又是磕头。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窗外候着的小丫头们提高了声音道:“四少爷来了如何不进屋?在这里久等了吧?”
接着便是打帘子的声音。
沈胭娇略有些诧异地往门口扫了一眼:顾南章竟也来了?听丫头们的意思,他来了有一会儿了?
不知这边的话被他听去了没有。
顾南章这时也进了屋,跪在地上的徐嬷嬷忙低了头,抹了一把泪,没敢再继续说话:
这府里上上下下,多少都是有些忌惮这位四少爷的。
顾南章进来,视线在一瞬间便落在了沈胭娇身上,眼底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温和来:
方才,她说的那句话他听到了:我的夫君,我是信得过的。
这句话如丢在雪地里的炭块般,滋滋地烧开了他蒙在心底的一层霜雪,露出从未有过的一点生机来。
为了这一点生机,他肯为她多一点耐心,护好这一朵淬了毒一般的新花嫩蕊。不让她被人伤到,也让她莫再那般伤天害理。
“过来坐吧,”
钱氏一见顾南章,忙换了笑脸道,“你先前跟我说的那位高僧,果真厉害,那佛法说的……我都听不懂,就觉得厉害。”
“母亲有所明悟便好,”
顾南章微微一笑,“想来母亲如此心诚,佛祖必都看在眼里了,母亲若是许了愿,想来也一定是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