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公主也还了一礼,很是骄傲道,“这是你们的大学士替我取的名字——我的官话说的很熟练,我从小就学了汉话,我哥哥也是一样。”
“公主请坐, ”
沈胭娇笑道, “公主驾临寒舍,真真是蓬荜生辉——”
她话没说完, 乌孙公主就摆摆手打断道:“说直白些吧,你们的话,说深了我听得费力。”
中原人说话总是绕圈子,绕的人云里雾里。她哥自觉汉话学的纯熟了,谁知来了这里的京城,听了太学里博士们的讲解诠释……
竟是听了个热闹。
用她哥的话说,但就看到那些大儒们嘴巴一张一合的,声音也有也很铿锵,就是听不懂在说什么鬼话。
因此自从她哥劝她和大宁联姻后,她根本没考虑过这里的文臣……想一想就吓死人,说话都听不懂。
“公主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于是沈胭娇很直白问了一句。
乌孙公主很是满意道:“有事,过来问问你,你美丽,我也美丽,你觉得除了美丽,聂骁还喜欢你什么?”
沈胭娇:“……”
这种直白真是猝不及防。
乌孙公主见沈胭娇不吭声,疑惑挑挑眉。
想了想,从荷包里抓出一把东西,噼里啪啦放在了桌子上。
沈胭娇眼光一跳,竟是十几颗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宝石。
“这个送你,”
乌孙公主道,“买你的答复。”
沈胭娇:“……”
这宝石闪闪亮亮的她真是很喜欢,可她真给不了什么答复。
她如何知道聂骁喜欢她什么?
况且事情早就过去了,这时候说这些实在是有些无语。
“公主的宝石很好,”
沈胭娇很是直白回复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而且那都是先前的事情了,过去也就过去了,如今我见聂骁很少,实在不清楚他喜欢什么。”
乌孙公主拧起了眉。
沈胭娇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这公主突然发作,她可不想惹了这位外邦公主的麻烦上身。
“你有相好的儿郎么?”
这时乌孙公主又问,“除了你的夫君。”
沈胭娇:“……”
这公主句句问得她哑口无言。
“没有,”
沈胭娇无奈截然道,“我已嫁做人妇,如何会有?”
“如何没有?”
乌孙公主道,“你们这些贵妇,莫非真是和我哥哥说的一样,暗地里真没有相好的儿郎?”
“没有。”
沈胭娇只能耐心道,“没有这样的习俗,嫁人自然是要从一而终。”
“可你们的男人有很多个女人,”
乌孙公主又道,“你也身份不俗,为何没有别的儿郎?”
沈胭娇:“……”
“你们这里的男人,能不能容忍妻子有别的儿郎?”
乌孙公主又道,“比如妻子是公主的。”
沈胭娇:“……不行罢?”
“算了。”
乌孙公主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轻哼一声有些灰心的样子,“这里不好——”
她不想和亲了,不如她回去换了别人来。
沈胭娇没敢多嘴,又忙亲自端过来一碟子点心,又亲自给公主斟了茶……
总归是贵客,可不好慢待。
这公主吃了一口桂花糕,眼中一亮,一连又吃了几块。
吃的高兴了,索性清空了这碟子。
沈胭娇本想劝,怕撑到她,见她吃的开心,并无不适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点心钱,”
临走的时候,这公主指了指桌上的那十几颗宝石,潇洒摆摆手道,“给你了。”
沈胭娇:“……”
不等她开口,这公主已经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负手握着马鞭,走的飞快,衣袂被秋风带起,卷起了几片地上的落叶。
沈胭娇讶异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一时都还回不过神来。
等顾南章回来,已经天黑了。
等他洗浴过,沈胭娇急着跟他说了今日的奇遇。
顾南章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乌孙本是西域小国,其实不应叫乌孙,应该叫东乌孙。”
顾南章还是略略解释了一番,“先前的乌孙,也叫大乌孙,或者西乌孙,早在数百年前,便湮没无闻了。”
“湮没无闻,”
沈胭娇好奇道,“是被灭了么?”
“也不好说是灭,”
顾南章道,“你也瞧过些史书罢,前朝以及再往前一些王朝,由于各种缘故,断了和西域等地的往来……既然断了,那边的情形,自然也就在史书中渐渐退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