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过去叫宋嬷嬷将顾南章昨日换下的衣裳拿去,交给浣洗嬷嬷去洗了。
跟宋嬷嬷说话时,沈胭娇视线落在一件小衣上,不由眸色微微一动:
那是之前顾南章春闱时,她给顾南章做的一件夹了棉的小衣,跟个肚兜似的,夹了棉,穿在身上,暖和前后心。
没想到此时又出现在衣架上……那是这些日子,顾南章是穿着它了?
从没记得这小衣交给浣洗嬷嬷过……
莫非他自从春闱时穿过后,就一直没洗过?
春闱后,本以为他是用不着了,将这小衣给丢了的,谁知竟然还留着?
沈胭娇疑惑地又瞧了瞧这小衣,小衣确实是穿过的,但……并不是太脏啊。
按理说,贴身的衣服,一换下不洗的话,早馊的难闻了。
“你还穿它?”
沈胭娇拎着这小衣冲那边才洗漱完的顾南章抖了一下道,“没洗过么?你也不嫌脏?”
这人一向讲究的,除了春闱或者这次跪丧之类的无法讲究时外,又怎么肯一直穿着脏衣服?
“我自己洗过的,”
顾南章静静道,“如何?”
一旁的宋嬷嬷一脸吃惊的神色。
别说这位爷了,就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哪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谁洗过衣裳?
沈胭娇睁大了眼睛:“你自己洗的?”
真不怪她吃惊,前世那么些年过去,顾南章别说洗衣服了,只怕连皂粉都没碰过。
顾南章平静走过来,从沈胭娇手里抓过这件小衣,转身走了出去。
“夫人?”
宋嬷嬷讶异道,“这小衣——”
这位爷竟把这小衣拿走了,还怎么送去浣洗嬷嬷那里?
“别管他了,”
沈胭娇回过神,想了想一笑道,“你也知道他性子有些古怪的。”
宋嬷嬷一脸懵的,拿了余下的脏衣裳出去了。
沈胭娇也没去管顾南章,想着他应是去了新宅这边的书房。
她则直接去了英国公府这边。
钱氏这屋里也很暖和,她舍得花钱,买的都是上好的香炭,又用了不止一个炭盆,烧起来屋里香味还挺浓。
只是国丧内,她这一身打扮便和平日里的珠光宝气有些不同了,穿着看着十分素净。头上的首饰头戴之类,也都应简尽简了。
“快来坐下。”
沈胭娇一进屋,钱氏便忙着招呼她坐下,又是让拿果子又是让端点心的,很是忙活了一下。
“听说四郎一直在睡,”
钱氏笑道,“这还没醒么?”
“才醒,”
沈胭娇道,“吃了点东西去书房了。”
“他是累过头了,”
钱氏点头道,“之前国公爷从朝里回来时,也是这般。”
不过英国公又不在礼部之类的部门,走的都是闲职,跪丧后就早回来了,也没顾南章这般累。
“我这里给你们备了好些滋补的东西,”
钱氏笑着小声道,“里面还有那种滋补的……你懂。”
沈胭娇:“……”
不是,钱氏也是以为顾南章有些不举了?
就在这时,东跨院那边隐隐传来一声哭号,吓了沈胭娇一跳。
“是魏夫人,”
钱氏忙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又来了,国公爷在东跨院那边正斥责她呢——这就哭号起来了,又给谁看呢?还打量着国公爷能心软呢?”
“怎么了?”
沈胭娇忙道,“她过来是有什么事了么?”
她知道,有着儿时的情分,英国公不会真对这位长姐一点不顾念的,但如今也不会留她在府里就是了。
今日这魏夫人过来,见英国公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还刻意避着我,私下去跟国公爷说,”
钱氏一撇嘴道,“她以为是我在国公爷跟前说她坏话,国公爷才疏了她呢——她自己都做过什么,自己都忘了么?”
说着,便将魏夫人的来意给沈胭娇说了。
沈胭娇听了眸色微微一动。
原来是这位魏夫人那榜下捉婿捉的那女婿,大约是如今觉得魏夫人这边帮不上忙了,索性也放开了,又纳了一房妾室。
且这妾进门时便怀了他的孩子了,她孙女魏芙哭闹,却被那孙女婿排揎了一顿,还说若是还帮不了他寻个好差事,便不止是这两房妾室的事情了。
惹恼了他,休妻再娶也是敢的。
“魏夫人今日来,就是为了国公爷帮她孙女婿的事,”
钱氏皱眉道,“不知国公爷会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