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荒唐而混乱的描述让温久头都大了。
她心累道:“是《西伯戡黎》, 课上应该讲解过内容了, 你怎么连文章名都记不住?”
谢怀蔺嘻嘻笑道:“不好意思啊, 没认真听, 谁让太傅讲课实在令人犯困……不是,我是说太深奥了, 我听着听着就走神, 没睡着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爷爷知道会伤心的。”
温久瞪了他一眼, 从书架找出一本封皮磨损严重的书,翻开到其中一页:“那你起码应该看过这篇文章了吧。”
谢怀蔺心虚道:“啊……看、看过了, 但是没看懂。”
温久叹了口气,从题目开始为他分析,声音不疾不徐,表情十分认真,好像在对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少女就坐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姣好的容颜清晰地映入眼帘,随着讲解的动作,几缕青丝垂落,又被她不甚在意地挽到耳后。
谢怀蔺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出神,在这一刻,他觉得读书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听明白了吗?”
“啊?啊,明、明白了。”
少年视线闪躲,温久一眼看出他刚才肯定又神游天际了。
“谢怀蔺!”
她板起脸:“你根本没在听是不是?”
怎么有人连生气都这么好看,这么可爱。
谢怀蔺掐了掐掌心,努力赶走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情绪:“别这么凶嘛,不骗你,我真的有在听。”
“真的?”温久狐疑,“那你复述一遍。”
本以为少年不过是在搪塞她,没想到他流利地复述了她的话,甚至还能加入一些自己的见解,从这点上来说,谢怀蔺倒也是个不错的学生。
“你悟性很好。”温久客观评价道。
想想也是,军.事才能如此卓越的人怎么可能笨呢?谢怀蔺一看便是个聪明人,说到底就是不上心。
“即使没有我,其实你只要愿意学都能学好的吧?”
谢怀蔺一听这话,还以为温久是不想教他了,瞬间慌了:“哪有的事,我一看字就头晕就恶心,没你督促怎么行?”
“是吗?”
温久并没有半路撒手不干的打算,但谢怀蔺一来怕她真的觉得自己聪明到不用人指点,二来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于是一改方才的思维敏捷,磨磨蹭蹭老半天才憋出一篇策论。
等结束时已过未时,温久收起书,却见谢怀蔺仍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久,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伴随她起身的动作,谢怀蔺注意到她腰间别着昨日宋彧赠送的翡翠,心里莫名的烦躁。
“比如玉佩啊,荷包什么的,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没有。”
温久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出,冷淡拒绝:“无功不受禄,你不用破费。”
“拜师还要束侑呢,我总不能白占你便宜。”
他一副坚持的模样,温久头疼道:“你真正的老师是我爷爷,我只是指点你几句而已,况且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缺。”
“那——”谢怀蔺语锋一转,“我带你出府玩吧。”
这人是不是太跳脱了些?
但不得不说,他这个提议对温久很有吸引力。
可心动归心动,温久仍保持着理智:“我不能擅自出府的,爷爷和哥哥不允许。”
温母生她时难产,导致温久自幼疾病缠身,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是家常便饭,严重时据说差点就夭折了。但经过长期的调理,近几年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正常的外出绝无问题,可温太傅和温初言依旧对她严加看管,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除去长公主那里的问安,一个月只准她出去两次。
而这个月的次数已经用尽了。
家人的过度保护源自对她的关心,因此温久虽无奈,但也很少做出与他们意愿相悖的行为。
不能,而非不想。
谢怀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们偷偷溜出去,不让他们知道。”
“什么?”
温久快跟不上他的节奏了:“万一被发现……”
“不怕,我有办法避开耳目带你出去。”
谢怀蔺抛出一个更大的诱惑:“乾坤大街今日有西域的杂耍班子,你真不想去看看?”
温久仍犹豫不决,谢怀蔺咧嘴一笑,直接拉过她的手:“别纠结了,只要在晚膳前回来,保证不会被发现。”
腕骨上传来少年掌心干燥温暖的触感,温久心脏颤栗,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炸开。
“我、我去就是了!你松开,我自己能走。”
她甩开少年的手,警惕地和他保持距离。
谢怀蔺也意识到自己情切之下的唐突之举,他向来不拘小节,此刻看到少女杏腮微红、艳若桃李的昳丽模样,不禁心旌荡漾,一时间竟难以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