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
温久笑着起身相迎,亲昵地挽住宋莜岚:“应该提前说一声,让久久去迎接的。”
“哪里用得着你亲自迎接,本宫不过是待在公主府无聊,一时兴起,便过来看看。”
宋莜岚任由她拉着自己,像只优雅的西域波斯猫般坐在主位,慵懒开口:“刚好番地新进贡了一批料子,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让织女裁去做春衣。”
说罢,她指挥下人将东西抬进来,看着那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温久无奈道:“就算是做衣裳,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每种布料做它个三四套,怎么就用不完了?”
宋莜岚皱眉打量少女:“你瞧瞧你,穿得也太素了,白白浪费了这张脸。”
温久笑笑不说话,知道长公主自幼养尊处优,过惯了骄奢的生活,所以没再拒绝她的好意。
一连说了许多话,宋莜岚饮了口茶缓解口渴,眼波流转,她终于注意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宋彧,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
“拜见……姑姑。”宋彧深深行了一礼,腰弯得很低,表情被阴影覆盖。
和面对温久时的态度截然相反,宋莜岚的语气十分冷淡,很快别过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少年。
“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别在这碍本宫的眼。”
“公主……”
温久听不下去,半是撒娇地想为宋彧求情,然而一向吃她这套的长公主不为所动,言行举止无不表现出对亲侄子的反感。
“是,侄儿告退。”
宋彧行完礼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温久叹了口气:“公主,您为什么那么讨厌阿彧呢?”
她不明白,为何宋莜岚每次见到宋彧都表现出赤.裸.裸的厌弃,甚至当初温太傅要收宋彧为学生时,宋莜岚也是极力反对,坚持不肯让他进温家的门。
“宫婢之子,卑贱至极。”
宋莜岚冷哼:“……他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长公主是太后所出,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对生母是宫女的宋彧充满鄙夷。
传闻那位已逝的太后原是前任礼部侍郎的发妻,因长相倾国倾城被先帝纳入后宫,从小小的美人一路登上皇后之位,一人宠冠六宫。
先帝对其百般顺从和溺爱,就连当今圣上宣明帝,也是因为养在太后膝下才能被立为储君。
君夺臣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这段皇室秘辛鲜为人知,温久也是偶然从喝醉酒的二叔那里听来的。
作为先帝唯一嫡出的血脉,又在勾心斗角的深宫长大,宋莜岚自会痛恨使了计策爬上皇兄龙床的宫女——
可宋彧又有什么错呢?他也是无辜的呀。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温久认为宋莜岚对宋彧的迁怒好没道理。
“我与阿彧相识多年,知道他的品行绝对没问题,温和有礼又勤奋刻苦,策论之才连祖父都自愧弗如呢。”
温久忍不住为宋彧争辩。
但宋莜岚摆了摆手,面露不耐:“行了,你不用帮他说话,关于他的事我不想听。”
“……”
温久叹息,只能无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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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处在幽静之地的温家老宅不同,镇北侯府坐落于东城最繁华的中心,两家离得不算远也不算近,乘车的话约摸一刻钟就到了目的地。
一下马车,便有位慈眉善目的老管家来引温久入内,小梢则跟在她身旁好奇地左右打量。
可能是久无人居的缘故,空气里带点干燥的涩意。
和想象中的冷硬风格不同,侯府一应陈设具齐,虽没有像温家老宅那样雅致的亭台水榭,却也简单大气。来往的小厮和婢女都穿绣有谢家家纹的服饰,安静认真地履行各自职责。
短短半个月便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难看出女主人当家的能力一流。
温久被带进待客的正厅,一位五官英气的妇人正翘首以盼她的到来。
“久久,盼了这么多天总算把你盼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镇北侯夫人纪向纭眼睛发光:“要不是我们刚回京城,家里一切都没安顿好,我早就去温府见你了。”
女人热情的态度让温久有些无所适从,但并不反感。
对温久来说,这明明是她和侯夫人的初次会面,内心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
她本想尊称一声“侯夫人”,转念想到已经喊镇北侯“谢叔”了,再叫“侯夫人”未免显得生疏,于是临时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