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笼里是只雪白的兔子。
两只长耳朵向下垂落, 圆圆的红眼珠滴溜溜转动,身子蜷成一团,憨态可掬。
没有哪个小姑娘能抵挡得住这般可爱的生物, 温久也不例外。
她惊喜道:“给我养的吗?”
白兔娇贵,不好养活,没经验的人可能养着养着就死了, 谢怀蔺本意是博美人一笑, 倒也没想让她费精力养这小东西。
但见少女唇角含笑,杏眸亮晶晶的,一改平日的清冷淡漠,难得表现得如此孩子气。
他心里软成一片:“嗯,给你养。”
说罢, 他打开笼子,单手托起兔子后稍微安抚了几下, 全程温久都紧盯着他的动作, 想摸又不好意思说, 眼巴巴的渴望模样把谢怀蔺逗笑。
“要摸摸看吗?毛很软的。”谢怀蔺主动说。
得了这话, 温久眼眸弯弯,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 轻碰了一下小家伙背部的毛, 见它没有反抗, 又大着胆子把整个手掌都覆了上去。
掌下的触感毛茸茸的,十分暖和。
温久一下一下顺着兔子的绒毛, 蓦地想起十岁那年,兄长秋猎归来,也曾给她带回一只兔子。
她记得很清楚,彼时温初言正当少年,出门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打一狐裘做冬衣,结果却一无所获,什么都没猎着。
在妹妹面前夸下海口,就这样空手而归实在丢脸,而且他也不忍心让妹妹失望,于是从集市买了只兔子,充当是自己的猎物。
温久幼时身体比现在更孱弱,终日在府里将养着,几乎没有与同龄人一起玩的机会。
乍然得了只小兔子,自然觉得无比新鲜和欢喜,对兔子爱不释手,若不是嬷嬷拦着,她连晚上都想抱着兔子睡呢。
妹妹高兴,温初言自然也高兴。
温初言那会儿学业正紧张,可每天一散学就去书院后山割兔草,书也不认真读了,整日研究养兔的法子,甚至亲手搭了个兔子窝。
可惜,没过几天祖父发现了此事。
老人家觉得养兔儿猫儿什么的,和捉鸟斗蛐蛐的纨绔没什么不同,觉得温初言是带着妹妹玩物丧志,而且也怕外面买回来的兔子不干不净,万一害孙女染病就糟糕了。
于是二话不说让人将兔子送走,小温久为此还伤心难过了好一段时日,是温初言熬了几个大夜,做了个兔子布偶当替代品才把她哄好。
想起对自己百般呵护疼爱的兄长,温久嘴角渐渐耷拉下来——
哥哥现在……究竟身处何方呢?
这段时间谢怀蔺派了军中擅长追踪的高手,沿江南一带扩大范围搜寻,但依旧没有温初言的音讯。
希望一次次落空,温久忍不住去想那最糟糕的结果。
许是感觉到少女情绪的变化,兔儿用脑袋轻蹭温久的掌心,后腿一蹬,从谢怀蔺手上跳进温久怀里。
温久溢出一声惊呼,虽然多少有被吓到,不过她反应很快,将兔儿稳稳地托住。
小家伙在她怀中挪来挪去,最后依偎在她胸前最柔软的位置,舒服地半阖上眼珠。
“它胆子挺大。”
温久心都要化了:“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比它怕生多了。”
谢怀蔺颇不是滋味地嗯了声。
都说兔儿胆小,怎么这只一点都不怕生呢?这躺的位置……还真会给自己谋福利。
看着惬意窝在温久怀里的小东西,谢怀蔺气得牙痒痒——
他有些后悔送温久这玩意了。
“还是让它在笼子里待着吧,抱着多重,别累着你了。”
说着,他伸手去拎兔子的后脖颈,却被少女侧身避开。
“没关系,它才这么点大,能有多重。”
温久浅笑吟吟,怀中兔儿动了动耳朵,仿佛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很有灵性地往温久怀里钻得更深,还得寸进尺地拱了拱。
温久被它闹得咯咯笑,旁边的谢怀蔺看得眼睛发红,不曾想有朝一日他竟会羡慕起畜生——
明媒正娶的夫人他自己都没舍得碰过摸过,如今倒便宜了这蠢兔子。
少女对小家伙的温柔和放任令他眼红,尤其是瞧那兔子半眯着眼睛的享受样,谢怀蔺心里更是酸得冒泡,恨不得魂穿其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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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蔺计划着等温久过了新鲜劲儿,便找借口把兔子送走。
然而温久对兔子的喜爱只增不减,还给它起了个“汤圆”的诨名,一心扑在兔子身上,将送兔的人给冷落了。
谢怀蔺吃味不已,他倒是想计较,怎奈不得空。
三年前雁南关及京城宫变的真相虽已大白,不过后续还有诸多事宜亟待解决,特别是帝位空悬,风雨过后的大朝迫切需要一位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