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温二叔呢?”
“被宋彧支去守皇陵了。”
王朔唏嘘道:“长公主本来就不喜欢宋彧,估计宋彧一直记恨这个姑姑,伺机报复呢。”
王朔所言之事,有些是谢怀蔺事先知晓的,有些则是初次耳闻——短时间经历了和亲人的生离死别,他光是想象了一下温久当时的心情,胸腔就疼得无法呼吸。
他攥紧拳,指骨捏得嘎吱作响:“她过得不好。”
若不是郢兵入侵,他这辈子可能都会死守在岭南,遵循温久的意思永世不入京。
不该放手的。
早知如此,哪怕被温久怨恨,他也要不顾一切地把她夺回来,而不是任由她待在宋彧身边。
“过得不好也是她活该。”
王朔哼了声:“亲人离散、被至亲背叛固然可怜,但再惨能有你当年惨?依我看啊这都是她抛弃你的报应,所以老天才惩罚她品尝你尝过的滋味。”
这番打抱不平并未感动谢怀蔺,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宋彧逼她了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温久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怎么会愿意嫁给宋彧?除了皇命难违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逼什么逼啊,你情我愿的事。”
王朔嗤道:“宋彧宝贝她宝贝得紧呢,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不要钱地往温家送,请了四海的名医给她治病,就连封后圣旨也是经过温久同意才降下的,对她是真的没话说。虽然我觉得宋彧也有够莫名其妙的,喜欢温久却对她的家人下手,疯子的爱还真可怕。”
“会强喂她毒酒的爱吗?”
谢怀蔺目光森然。
他亲眼所见,宋彧在城楼上是怎样灌温久饮下毒酒的,摆明要拉温久共赴黄泉。
“……”
王朔被呛住,顿了半晌争辩道:“不是,我说慕之,你不会还对温久恋恋不忘吧?别忘了她三年前是怎么对你的。”
在这一点上谢怀钰和王朔不谋而合,他在心里疯狂点头,不禁把这个纨绔划为盟友。
“你对她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可她呢?你们家一出事她就同你割席,没多久就嫁给了宋彧——亏你以前还帮她护着宋彧,结果他们两个一起背叛了你。”
王朔还在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我真是看走了眼,以为温久只是看着清冷,没想到她竟如此绝情,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丢了也就丢了,以你如今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说够了没?”
谢怀蔺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要是特意来诋毁她的,那可以滚了。”
“我……”王朔不甘心道,“我就是替你委屈。”
“用不着。”
谢怀蔺凝视博山炉上空的袅袅青烟:“我没觉得委屈。”
第6章 宫苑深3
接下来的几天,温久都没再见过谢怀蔺。
那个夜晚恍如一场梦境,若不是孙嬷嬷在身边,她都要怀疑谢怀蔺是否真实出现过。
许是把谢怀蔺的不闻不问当作一种信号,那些被温久气势所镇、稍加安分的宫人又恢复如初,甚至变本加厉,送来的饭菜一天比一天差不说,暗地里的小动作也不少,这几日温久观察到青鸾殿的贵重物品有所减少,想来是被宫人偷拿去变卖了。
她向来清心寡欲,也懒得计较,左右这些东西都是宋彧强给的,只要不来找麻烦,她们要拿就随她们去吧。
伴随祖父去世、兄长失踪,连对自己一向爱护有加的长公主和二叔也被宋彧调去守皇陵,曾经风光无限的温家早在三年前就已名存实亡,全靠她一人勉力支撑。
墙倒众人推。
宫人们的态度完全在意料和情理之中,温久并未感到太大的落差,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处境。
她将抹布放进盆里,冰凉的水刺得掌心微疼。
尽管嬷嬷这也不让她干那也不让她碰,但她仍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嬷嬷分担。
正当她打算擦桌子的时候,孙嬷嬷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小姐这是做什么?!”
孙嬷嬷一把抢下湿哒哒的布巾:“天寒地冻的,怎么能碰冰水呢?”
“桌子有点脏,我想帮忙擦擦。”温久讪笑。
孙嬷嬷忙用袖子擦干少女手上的水渍,看见她指尖通红,忍不住责备:“您又不是不清楚自个儿的身体,别说冰的,一点凉都碰不得啊!”
“以后不会啦,”怕嬷嬷唠叨,温久及时转移话题,“有点饿了,今天吃什么?”
孙嬷嬷脸色一僵,僵硬地打开盖子。
食盒里只装了两个馒头和一份素汤,馒头又冷又硬,汤上飘着几根可怜的菜叶,卖相寡淡得与白水无异。
“御膳房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拿着这种……这种吃食来搪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