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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擎奋笔疾书,同一座城内,祝缨压根儿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自己。
卞行她都没有亲自去审,御史拿到的证据已经很齐全了,卞家父子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南方还嘴硬,进了大理寺狱就开始招供。怪没意思的。
她正在家里与学生们聚餐。祝府严格来说没多少“酒晏”,学生们也不喝酒,但是说事。脑子清楚,正好请教一下祝缨关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情。
这些南方士子,绝大部分家里都没有官员可以传授知识。现在有一个“老师”,做了二十年的官,从八品做到了从三品的大理寺卿,只想着喝酒不想请教那就是傻子了!
赵苏最放得开,祝缨觉得他现在有了一点冷云的气质,他一开口就是:“我到了京城这些日子,就觉得这些老大人们看起来长得不同,却又千人一面,渐渐趋同,失了本来特色。倒是青绿小官们,鲜活灵动。”
祝缨道:“一块石头,甭管本来是什么形状,往河里一扔,天长日久,它也就圆了。只不过有些还能看出棱角的形状,有的就是个……球。”
学生们都笑了。
祝青君道:“可是您就……还是原样啊。”
祝缨道:“我怎么是原样了?”
祝青君道:“不知道,我就觉得是。”
他们又都笑了起来。
赵振又请教一下大理寺的一些案子,期间提到了卞行。祝缨道:“那是御史台的事儿,最忌讳无故插手别人的事了。”
赵振道:“不是,我们也有亲戚在河东县呢,大伙儿想知道,他有报应没有?他以后要再不能回去了,我都要为姑母烧香酬神去了。”
祝缨道:“嗯,那你去慈惠庵吧,她们暑天正在施解暑的汤药,正缺钱。去吧。”
范生笑道:“哎哟,可好,他才攒了两吊钱,要做新绢衫臭美!”
一伙人起着哄,没有酒也颇有趣。
暮色渐浓,他们才告辞而去,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会挨一记闷棍。
第二天一早,祝缨也不知道一个叫关擎的小官没了母亲,并且打算踢她一脚。她照样起床、吃早饭,照常去上朝。
今天不是大朝,皇帝似乎比之前像样子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云鹤同他说了些什么。皇帝不再着急安排一些人,而是开始询问今年各地的情况:“今年雨水丰否?”
又问更换了一些地方官员,是否有影响到当地的民生。
气氛很平和,直到外面吵嚷起来。
御史很自然地挺身而出,出去看看状况,很快,这位御史就拿了一个奏本走了进来,路过祝缨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将祝缨看得莫名其妙。
御史将奏本拿了上来,向皇帝汇报——有一个叫关擎的,参了祝缨瞒报父丧。
祝缨心里一震,面上仍然保持镇定,暗想:我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第339章 不解
祝缨难得遇到这种的情况,一瞬间,她的脑子转得非常的快,来不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想清楚,甚至完全没办法去理解这个叫关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参自己。
她将自己应该摆的表情摆在了脸上,惊讶地问:“什么?!”
关擎是谁,她是知道的,被段智整了那么一回之后,她对段家的一些亲近的关系都做过功课。但她是真的不明白,关擎这会儿不老实猫着,跳出来参她,想干嘛?
郑熹等人也都懵了,他们也知道关擎是谁,同样不明白关擎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本是个什么意思。郑熹完全相信,祝缨不可能干出来瞒丧不报的事儿。一个脑子够用的“孝子”,不瞒比瞒能发挥的效用更大。
政事堂也是不肯相信的。
与祝缨打过交道的人脸上也都是一片惊讶之色,沈瑛甚至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当年,祝缨与花姐的那个婚事,就是因为冯家打了祝缨的父母而解除的。那个时候的祝缨可不是现在的大理寺卿,就是个乡下跳大神家出来的穷小子。那都没有忍,利索地把婚约给解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办出这种事的人。
当然,也有怀疑的。甚至在想,如果祝家父母是去年过世的,而她的连升三级是在去年末的鲁逆案中得的。这个……那确实……
祝缨又追问:“消息确切么?”
陈萌就站在祝缨附近,悄悄挪了点位置,小声劝道:“你莫急,先问明白。哎,你不知道吗?”
祝缨道:“不……不是,我爹娘怎么会出事呢?”她没理满殿的君臣,转身抓起袍角就往外跑。
冷云在背后喊:“哎,你干嘛去?快拦着!”
殿上也没人听他大呼小叫的,皇帝也看傻了,还是太子说:“阿爹,叫人追过去吧,他别再出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