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都很热,虽然早就同床共枕,但此时的牵手更让余粥心跳加速。
他们就像跑操归来在操场上偷偷牵手的小情侣,眼神错开各看各的,周围很多人,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
特别是他们二人今日还当众秀了秀自己的那温婉黏人的“美妻”。
“等改日我去买盒脂膏,”余粥手动了动:“你专门用来擦手。”
姜烈渊一顿,问:“我手上的茧子太粗糙了是吗?”
余粥大大方方承认:“是的,以后上.床不舒服。”
姜烈渊耳廓又红了。
余粥眯起了眼,发现姜烈渊这厮还有两幅面孔呢,在外面端着是个淳朴憨厚易害羞的人设,回到家中关起门就像脱下小白兔的皮毛,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想起上次该死的刑讯逼供,余粥增大了手劲儿,恨不得把他捏碎。
他和姜烈渊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但这几天不仅是可追楼忙,还有余家姐弟的事情让他挂怀。
余粥望着水墨画似的云端,总觉得心口异常地堵。
*
回来后大家各自散去,余粥去可追楼拿个东西,顺路送小妖回去。
小妖去了可追楼打工,住的自然是里面的仆役间。
还未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的在跟门口小二说着什么。
余粥心一紧:“杨婶!”
杨婶猛地回头,几乎要急哭道:“快、快回余府一趟!”
“怎么了?”姜烈渊见情况不对立马跑来。
“你弟弟余早夭,”杨婶泣不成声:“走了!”
天边蓦然炸开惊雷。
*
在“大雪”这个节气左右,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余粥!”姜烈渊双手握马缰疾驰,心中更是焦急。
“我没事。”余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清醒,他们借了一匹马赶回去,他不会骑马,幸好姜烈渊什么都会一点。
走了?
前天这孩子还好好的,怎么会……走了?
余粥手脚冰凉,一阵阵耳鸣。
杨婶拜托小妖照顾着,听闻噩耗的王姐立刻借了辆马车带他们回去,他们在后面赶来。
“怎么会,就走了呢?”余粥腮帮子酸楚,连接着血管都发涨。
“早夭他有像是哮喘一样的病,上次去见他在吃药。”姜烈渊“驾”了一声,马匹跨过小溪,在黑夜中奔驰。
还好一路畅通无阻,马蹄声宛如鼓点,余粥在大老远出就看见余招娣和蔡老婆子在拉扯,女孩哭声凄厉。
“放手!”余粥跃下马,余招娣挣脱蔡老婆子束缚,哭着猛地抱住他。
“别怕,大哥回来了。”
“呦,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蔡老婆子被扇的脸侧还未消肿,目光仿佛淬满了毒液,她猛地抽出袖口里的白布,挂在灯笼上。
“大哥,带我去见弟弟,求求你了好不好!”余招娣嗓子都哭哑了,眼球充血,衣襟都被哭湿了。
“夫人不让她去,也是怕她受惊。”蔡老婆子翻了个白眼:“傻丫头,你弟死了你就享福了。”
“废话少说,”余粥咬牙道:“那孩子在什么地方?”
“埋了,你们现在赶过去,还能帮着压压土。”
*
“夫人,已经埋好了,节哀哈。”汉子伸手。
潘芳芳身着一袭白衣,静静望了土坟几秒,掏出铜板递到汉子手里。
汉子和兄弟们分了,他临走前还好心劝道:“咱们都是有儿女的年龄,我理解你的心情……唉,老天不怜爱,您还是要看开点。”
潘芳芳眼珠一动,忽地笑道:“我看得很开啊。”
汉子被兄弟撞了一下,给他使眼色“走吧走吧。”
“你小子是新来的不懂,这孩子死了也是解脱。”
“啥?”
“等走远点再跟你解释……”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潘芳芳站在乱葬岗中,居高临下望着木板上的字迹——爱子,余早夭。
“爱子?”她好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终于像个母亲似的,轻轻蹲下身,眼中流露着慈爱,轻柔地抚摸着土坟道:“你生错了地方,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不是孩子,而是毁了我一生的毒瘤。”
“如果见到你爹帮我跟他说一声儿,他大儿子运气好,成家立业了。还有你那废物舅舅,让他别怨我,这是他罪有应得。”凄凉的月光笼罩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潘芳芳垂下眼睫,呢喃道:“全都是你们欠我的……毁了我的人,我都要一个个送进土里。”
她站起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高傲,对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微微回头。
余粥喘着粗气,浑身冰凉。
余招娣见到土坟,“哇——”地一下哭出声。
“半个时辰内记得回家。”潘芳芳撂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