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远听了虽仍恨他限制自己,到底还是给能见不系的喜悦冲散些许郁闷,微微高兴地嘱咐谷矫,“我的不系有些脾气,告诉牵马的人不要骑它,省得惹恼了它反而费事受罪,只牵着缰带来便好。它若不走只与他说去找弓挽,它听得懂。”
谷矫不大相信,瞪着眼睛看了看他。
谷梁初倒只淡淡地嘲,“这还真是马如其主。”
雪后泥泞,却挡不住健马脚步,四人很快到了城外的近庄。
弓捷远瞧那山庄虽在燕京近郊,却是老大一片山丘耕地相互接连,其中还有湖沼水系,竟然异常广阔,不由暗忖:果然骄奢不过皇族。
谷梁初知其所想,淡淡言道:“此处原非孤的产业,本是开武皇帝生怕就藩儿子委屈,专门下旨,令得燕京地方辟了这里,给北王当别苑的。却和军用屯田不是同一回事。”
弓捷远听了便道:“所以说天家父子也有情深之处。开武皇帝给今上,今上又给了王爷。”
“孤想父皇原本要给高世子的,”谷梁初道,“可惜爱子英年早逝。”
弓捷远反驳不得,打岔地问,“属下倒很奇怪,北王府乃龙兴之地,如何空置?倒给王爷单建府邸?”
谷梁初淡淡一笑,“你也说是龙兴之地……突然之间又不你我,自称属下了呢?”
弓捷远毫不羞惭:“粗野之人散漫惯了,自然经常礼数不全。”
第21章 入王庄艳羡良马
庄头听人报说谷梁初到,揣着袍角奔迎出来,满脸喜色地跪在庄门口处,伏在马前情真意切地喊:“主子总算来了,可是盼死小的们了。”
“早晚而已。”谷梁初面无表情地道,“却急什么?你也是北王府的老人了,怎还年轻后生一样毛躁?该来的总归会来。且先起来说话。”
庄头不敢奢望夸奖安抚之语,只得这一句责备的话起来也连谢了几遍,口内一刻不停地说:“自从换了主子,咱们还只没得机会身边伺候,怎不着急?只怕王爷不记得这儿,觉得可有可无。”
谷梁初薄薄一笑,“孤王可得指望这里过日子呢!哪有人会忘了钱袋?”
庄头仍是满脸奉承,“小的必然尽心尽力管好庄子 ,绝不会比从前少产丁点儿钱粮。”
谷梁初也不应这表白,只扬一下马鞭,“这是府上新来的司尉,你记清了。”
庄头闻言忙往弓捷远的脸上细看,又把腰身弯得很低地说,“小的见过司尉大人。”
弓捷远厌恶这人一脸谄媚,也不接这问候,只若未闻般问谷梁初说,“还不知道这个庄子叫甚名字。”
谷梁初自然看出他的态度,也不约束,只回答道,“山田之庄,哪有什么锦绣名字?原来就叫北王郊苑,孤也未改。你若有甚心思,不妨建议。”
庄头吃了弓捷远一个软钉子,心里立生谨慎,小心窥他行动,见他竟然随便地和王爷说话,谷梁初答他的言语也似颇为纵容,不由心中嘀咕。
弓捷远看看出了城来身上果见松弛舒畅之意的谷梁初,摇头说道,“山清水秀之地必有灵气,怎是寻常人能取名的?若不恰当如同唐突佳人。”
谷梁初听了莞尔一笑,“你还晓得爱惜佳人,孤还只道司尉不解风情。”
弓捷远立刻不服气道,“我也是个年轻男子,怎不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谷梁初笑而不语,直往前行,口里又对庄头说道,“等下有人来与司尉送马,却莫直接牵去拴着,让来与它主子亲昵。”
庄头闻言又看弓捷远一眼,忙答应道,“王爷放心。”
四人找到谷梁立专门在这儿建的武场,换过衣服疏散筋骨。
谷梁初先行了套拳,虽然不是杀招秘术,却也显得根基稳健手底利索。
弓捷远在旁瞧着,明白这一套拳只是锻炼之法,心里也暗惊讶:此人平常看着肃气刻板,也并不是肌肉虬结孔武有力的壮汉,一使起拳立刻变了个人,血管经络俱似成了活物,嗖嗖嗖爬了满腿满身,看着好不可怖。怪道爹说他是武功高手,王族之身练成这样,也是毅力过人。平时只给那身皇家服饰掩了,却不显山露水。
心知难撄其锋,不免有些难受:怪道他会嘲我不配叫做“少将军”呢!一个王爷也敌不过,我是哪门的将军?
行了套拳身上热络松弛,谷梁初舒服起来,坐在边上去看谷矫梁健活动筋骨。
谷矫梁健也似久旱得雨,全不在乎雪天湿冷,身上只留一层单衣,又是对搏又是摔跤,耍得十分尽兴。
眼见弓捷远只在一旁立着,谷梁初道:“司尉不想活动活动?”
“属下自小便懒,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弓捷远道,“况且手脚功夫实在不好,何必抖露出来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