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想刚爬上马车,就被一股力道拉的身体前倾,跌入微凉的怀中。
……
祁连誉冷眼看着萧子煜和齐念想离开。
“公子!公子!奴终于找到你了!”半刻后,一矮胖的身着下仆衣服的太监扑到祁连誉脚边。
“奴失职,一时不察跟丢了公子,还请公子责罚。”
“滚开。”祁连誉不耐烦地踹开来宝,“去画舫。”
来宝在地上滚了两圈,听到命令连忙爬了起来。
“是是是。”
繁星耀熠坠入湖心,平波荡漾,灯火四起,廊坊不绝,奢华的画舫停泊在岸边,祁连誉踩过潮湿的木板,踏上画舫。
他踢掉脚上的鞋子,赤脚踩在铺满白狐地毯的甲板,他进入画舫拆去束腰的勾带。
七八个侍女训练有素的围了上来,为他拆去发冠,褪去外衣,罗袜,换上更为舒适宽松的棉绸衣。
他躺在宽敞的美人榻上,侍女捧酒侍候,捏肩,捶腿,琴音和弦奏起,靡靡之音,纵情享乐。
来宝慢一步上船,他到的时候,躺在塌上的少帝睁开眼,阴沉冰冷。
“去查。”
第三十六章 唯有见你是青山10
墨竹的淡香呛入鼻中,浓郁的令人喘不过气。
齐念想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猝不及防被大公子抱了个满怀,冰凉的衣衫沾着些许长街小贩的烟火气味,却一如既往没有体温,捎带夜间的潮凉。
这个时候齐念想才恍惚回神,讨厌与人接触的大公子是亲自去寻的他。
大公子拥他的力道就让他十分不舒服,他能清晰感受到横在他腰间臂膀收缩起伏的肌肉,线条紧绷,像是盘踞的雪蛇一样力道越收越紧。
齐念想难受地推拒大公子,却被压着后脑深埋入他的怀中。
“念想,不可以离开。”
细密濡湿的吐息喷洒在他脖颈,像是被扼住咽喉,敏感的身体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能察觉到一些特别的情绪,压抑,薄怒,不平静的心跳,还有危险。
——想要将他吞之入腹的危险。
齐念想知道,大公子又犯病了。
这是齐念想自己总结出来的,大公子平常看起来很正常,偶然会突然冒出一些奇怪且又危险的情绪,但大公子从未真正的伤害过他,相反大公子对他很好,所以他也就习惯了偶尔的大公子犯病。
左右不过是抱抱贴贴,缠人点儿罢了。
“我不离开,但你别抱太紧,我要喘不过气了。”
大公子仿佛没有听见般,死死地缠着他,皎若白月的面容垂在他耳侧不停的说,不可以离开,念想。
齐念想欲哭无泪,就差没举双手表态,他没想离开,真的。
萧子煜知道他吓到齐念想了,理智在沉沦,冷眼看着自己失控。
他是故意放任齐念想下车,目送齐念想远离。
怜湫看齐念想走远想要提裙下车提醒,被他制止。
边境齐家的小公子,两年前齐家遭受狄祸惨遭灭族,唯有小公子被齐家门客救走在外流亡,但这是表面被人修改粉饰过的信息。
真实的情报是,齐家从未有过什么小公子,更不是灭于狄祸。
有人细致的做了齐念想的身份伪装,甚至于长达十四年之久,若不是他手下的情报网渗透各个地方,很难能探查到内里真相。
齐念想身份存疑,而现今又多了忠义侯府的柳盈江,谢家谢琼,态度暧昧局势朦胧,势力一股庞杂过一股,不知隶属何方。
腕间转动的佛珠发出碰撞声。
那么你究竟是谁呢,念想?
他看着齐念想汇入人群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离巢的鸟儿,欢快地奔向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还未到隆冬,他却突然觉得冷了。
尤其是在看到齐念想在对祁连誉笑时,冰冷达到顶峰。
这种冷不是表面温度的冷,而是深入骨髓的冷,浸透皮肤往骨头里钻,仿佛冻碎了身骨,从深处裂了开来,锥心的疼。
这些时日他习惯了从齐念想身上攥取暖意,那种肌肤相贴仿佛能将人烫伤的热度,整个将他包围,温暖的一塌糊涂。
明明他最厌恶与人接触,哪怕是不经意的触碰他都无法忍受,可独独齐念想不同,他眷恋他身上的温度,贪婪他的血肉,欢喜他的目光。
他曾剥离开自我思考过原由,得到一个怪异的结论。
情难自禁。
如果说以一开始的注意是对少年干净灵魂产生的难以抑制的食欲,那么接下来的相处便是无法掌控的沉溺。
或许是从第一次相拥开始,或许是晨光下抱猫的少年笑容太过明亮,又或许是少年日常点滴无声的包容。
一种异于平常的强烈情绪在胸腔炸开,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碾压过内里的脏器,星火燎原以摧枯拉朽之势灼烧他荒芜的内心,烧的他在那一瞬起了激烈的毁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