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他是卖肾换来的钱,是因为他有一天在班上晕倒了。
他没有渠道,没有认识的朋友,卖肾是从厕所小纸条上找了一个黑心商,说是卖一个肾,却背着他,把他的两个肾都拿走了。
他没有肾了。
“是肾,齐彦伤的是肾!”苏茂激动地大声地说:“一定是肾,他高中时说一个男生偷了班费,那个男生卖了肾补齐的!”
说完之后,蔺祥开始给他全身净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把齐彦和自己的罪恶秘密全都说出来的释怀,在蔺祥的净化下,苏茂感觉他轻松了很多,也没那么钻心钻肺得痒了,虽然还有切肤之痛。
“谢、谢谢你。”他抽着气对蔺祥说。
乔佑霖惊喜地说:“蔺祥,这次治疗效果比上次好很多哎!”
蔺祥愣了一下,问苏茂:“比早上好吗?”
苏茂已经不再疯癫发狂了,很明显他比早上好很多,他意识清醒地说:“对,还是非常地痒,非常想抓挠,但是我能在疼痛的压制下忍受了,就是……好疼,好疼啊。”
蔺祥放在身后的手指颤了一下。
可是,可是,他远没有早上净化得多。
他的净化技能并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和他的身体以及精神力绑定。
早上,为了得到线索,他几乎是耗尽自己来给他净化了,他从不骗夏白,他跟夏白说他要撑不住了,就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即便那样,他也只是让苏茂清醒了几分钟,而且那几分钟他依然痒得难以忍受。
时间太短,他还没恢复回来,又先给齐彦净化过,刚才给苏茂净化他用的技能效力应该不足早上的五分之一才对,但苏茂不仅清醒了,还没那么痒了。
怎么回事?
蔺祥正在想着时,一直站在窗边的尤月忽然走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茂,脸颊两边的头发顺着她的动作下滑,遮住了她的眼神。蔺祥和乔佑霖没看到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浑身是血的苏茂应该是非常可怕的人,可是他仰头看着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只漏出一小半眼睛,和半张不断开合的没有血色的唇,忽然感觉到一阵莫明的,难以言说的恐怖。
她的声音竟像是不知是来自哪里的审判。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写满微小欢喜的日记本上,她说:“是你把虱子放在我身上的,苏茂。 ”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双手撑在厕所脏臭的地板上,他不断后退,退到厕所墙角,仰头看向几个逼近他的人,他说:“钱是你拿走的,齐彦。”
那审判般的声音,模糊了时空,三道声音合而为一,在眼泪滴落的声音和哭泣声中一阵阵地冲向他。
“你回答啊。”蔺祥说:“你回尤月的问题,你感觉到我能治疗你了吧,快点回了我继续。”
他不知道尤月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但尤月是夏白的朋友,他一定要站在尤月这边帮她。
“没、没有。”苏茂说:“她身上没有虱子,是我为了换同桌放到她身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真的有了。那个男生他应该也没有偷班费,可能是齐彦拿去用了,怕被怀疑,就把锅砸到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身上了!”
他看到那个垂着头的尤月,嘴唇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的弧度。
蔺祥已经跳脚了,“好家伙!你!是你做的坏事!是你们!你们还故意引导校暴!贱不贱啊你们!”
尤其是听到他说“最不合群的男生”,蔺祥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当时夏白就是他们班里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他也不是没被人找过茬,蔺祥甚至想过,夏白没有他的初中,可能也被欺负过,毕竟他又瘦又小又古怪,一看就很好欺负。
“不合群招你惹你了?你他妈就逮着不合群的弱势同学欺负是吧?有本事你去欺负朋友一大堆的啊!”
乔佑霖是觉得苏茂和齐彦做的事太恶劣了,但没想到蔺祥会被气成这样,忙拉住他问:“尤月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蔺祥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缓了两口气,看向尤月,“这是说,诅咒更精准一层是污蔑?诅咒来自被污蔑、诬陷的人?”
尤月又低下了头,“我刚才只是好奇才问的,没想到这一层,要不你去问问夏白。”
“嗯啊!”蔺祥激动地说:“可能被尤月你不经意问出了一个关键线索,我这就去跟夏白和凌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