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正好,她在考虑要不要小睡一会儿的时候,忽然病房的门被“啪”得一声重重推开。
施以云抬头,只看见徐宁浑身紧绷地看着他,面上满是戒备:“你是谁?”
毫无来由的问题,让施以云瞬间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永宁从病房外走进来,拧眉看着徐宁。
徐宁扭头看向他:“永宁,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按理说这是你的感情,我这个外人不应该插手,但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要提醒你。”
他说完,再次回头死死盯着施以云:“五年前,陆山叔叔去世,留下遗嘱将所有的遗产,都给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就是在外的私生女。而那私生女与你同名同姓,就是连住的地方都相近。”
施以云不语,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
“可那个施以云五年前在一场车祸中死了,死相凄惨,血肉模糊。但据叶凡说,她手上系着的那根红绳还完好,就和你手腕上的这根一模一样。”
“秋水前阵子来找我,说她听见有人叫你锦欣,我原本并不在意。可现在似乎真如她所讲的那样,一切都不简单。”
徐宁顿了顿,眼睛微眯:“所以真正的施以云五年前就死了,你又是谁?”
施以云忽然笑了。
嘴角流露出的苦涩,让人看了心头一刺。
她眼睛微垂,轻声喃语:“是啊,真正的施以云五年前就死了。”
这几年来,那一幕幕的画面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如同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紧紧包裹着她,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隙。
“我和以云相伴长大,对父母早亡的我而言,她就如黑夜中的最后一点微光。她说她找到了个很爱她的人,尽管对方条件比她要 好上太多,只不过比她大四岁,就已经是自己领域中的顶尖精英,但始终会从S市千里迢迢地来看她。”
“那是她第一次去S市与他约会,笑着说要给我和被我们救起的壮丽细尾鹩莺带好东西,然后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带走的性命。那个杀了她的车主鸟无音讯,连带着深爱着她的那个男子也消失在了人世。”
施以云说着抬起头,讥诮地看向他们:“你们会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吗?”
“那个喜欢壮丽细尾鹩莺的朋友,就是她?”莫永宁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
“是啊,是我们从山里捡的。”施以云点头,对他这个抓到的这个重点有些摸不着头绪,“知道她死后,我想从村里去S市看她最后一眼,却险些迷失在山路里,如果不是那只鸟忽然出现,指引我原路返回,我现在应该也成为一具白骨了。”
那之后,她顶上施以云的姓名,就是为了能帮她找出杀害她的真相。
当初的她,就是连晚上关灯睡觉都不敢,需要在客厅里留下一盏小灯。
但现在的她,早已不再畏惧什么。
莫永宁沉默了,他忽然打开病房的门,大步向外走去。
施以云和徐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莫永宁驱车一路来到郊外的一片坟地。
这里还很新,大部分的墓碑上都还没有刻上姓名。
但他却轻车熟路地走到最角落的坟墓前,像是已经来过好几次一样。
那还是处空的坟墓,石板上也平平整整,等待着有人来占据它。
莫永宁蹲下身,修长的指尖划过冰凉的墓碑。
他很清楚之后这里会躺着谁。
因为他曾经摸过。
荀锦欣。
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会儿他的母亲难产早亡,他一向敬爱的父亲将小三抬进来,还带着比他要年长一岁的哥哥。
那会儿的他,只觉得天翻地覆,似乎一切的规则都被打破。
刚拿到驾照的他,想要开车找个山沟沟撞死在里面,却在路上被一个干瘦的身影拦了下来。
女生灰头土脸,只有一双流转着水光的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
她像是个强盗般的向他伸出手:“有没有吃的?”
女生说,她父母早亡,长在大伯家却不被当人看。
她实在忍不住,就偷跑出来了。
正值年少叛逆的他,看着眼前饿死鬼投胎般的少女,忽然想出个主意。
他将她带回去,扬言这是他找来的女朋友。
父亲知道他受到的刺激大,这只是短暂的应激行为。在得知女孩的身世后,也心生怜悯,与她的大伯一家交涉,将她留了下来。
家庭变故的伤痛很快慢慢淡去,但这个名叫荀锦欣的少女,却彻底在他的心里住了下来。
纪兰似乎对他怀有愧疚,竭尽全力的弥补他。
在知道纪兰也是被父亲骗后,莫永宁也选择了原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