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河对此,倒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反正他一个月,总要去娄山那边走几趟。
他没什么所谓的,倒是他几个好友,十分不忿,却也不敢当着娄山的面说什么。
走前。
叶初雨谁也没看,只朝坐在最后一排的裴时安,忽然投去一眼。
裴时安也在看他。
隔着这么多人四目相对。
叶星河看着裴时安眼中的淡漠,脸色愈沉。
“你还在看什么!叶星河,你还不走?难不成要我八抬大轿,抬你走不成!”娄山见身后没动静,又转过脸骂了一句。
叶星河烦得啧了一声,终于收回视线,黑着脸离开了。
闹剧散场。
有人收拾地上的东西和弄乱的课桌,有人就此事悄声议论起来。
他那几个好友,看着叶星河被带离的方向,一面忧心忡忡,一面满怀不解道:“叶七今天怎么回事?秦吉刚也没说什么啊,他那样倒像是在给叶初雨出气。”
“谁知道啊,他们姐弟关系不是一向不好吗?今天是怎么了?刚刚叶七闹的,把我都给吓了一跳,我都好久没见他这么打人了。”
“不过秦吉那张嘴也是碎,叶初雨再怎么样,也是位列郡主,不管她私下是何作风,他这样大庭广众说这些,也不怪叶七揍他。”
这人说着又叹了口气,“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怕是不会简单收场了。”
……
一群人议论纷纷。
忽然有人把目光对准,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裴时安的身上。
屋中烧着炭火。
不冷,但裴时安还是拥着那一身厚实的大氅。
快上课了。
他正在准备上课要用的东西。
裴时安在青莲苑中,向来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各科先生喜欢他,其余没人喜欢他。
有些人就是单纯讨厌他得先生们的喜欢。
有些人则是因为叶家姐弟不喜欢他,从而也不满意他。
还有些人就是单纯凑热闹,仗着有点背景就爱凑堆欺负人。
“刚刚叶七走前是不是在看他?”
有人看着裴时安的方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华服少年,彼此对视一眼,忽然齐步朝裴时安走去。
只有一个绿衣青年未曾过来。
他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却未曾出声阻止。
“姓裴的,你怎么惹叶七了?他刚刚为什么这么看你?”其中一个少年先开了口。
裴时安连看都没看他,继续抬手磨着桌上的砚台。
这些少年都跟叶星河一样,是勋贵世家出身,一个、两个身份都十分尊贵,性格自然也都十分跋扈。
要不然也不会玩到一起去。
此刻见裴时安这副模样,一众少年自觉被落了脸面,当场就黑了脸。
“我们在跟你说话,你哑巴了?!”
有人重重拍在裴时安的桌案上,力气大的,震得砚台里面的墨水都溅出了几点。
裴时安今日里面,穿得依旧是一身白衣。
白衣向来容易脏,此刻便有几滴墨点,溅到了他洁白的袖子上。
洁白的衣裳忽然出现这么几点墨水,就像白纸被污,这让本就有些洁癖的裴时安,更是立刻就皱了眉。
他慢慢停下磨墨的动作。
淡漠的目光凝于自己的衣袖之上,迟迟未曾移开。
这不是他在学宫,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冷嘲热讽、被扔书扔东西、有时候桌上无缘无故多一些东西,或是少一些东西,都是常有的事……
之前为了不给阿姐惹麻烦,他都一一忍了。
但裴时安今天是真的,觉得有些烦了。
已经很烦,很不爽了,还总有蠢货不要命的,过来挑战他的耐心。
裴时安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手中磨墨用的磨墨刀,慢慢倾斜放于砚台右侧,而后一点点抬起手,正当他想解开身上的大氅起来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裴时安要解斗篷的长指忽然微顿,脸上的神情,也终于出现了一丝些微的变化。
他在一声声的惊呼和请安声中,长睫微动。
他掀起眼帘,抬眸看去,果然瞧见那个熟悉的明媚少女,此刻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她今日依旧披着一身狐裘,里面则是一身漂亮的紫衫长裙。
毛茸茸的狐裘压得她愈显娇小。
叶初雨一路是跑着过来的,她今日把乌黑的长发,扭成了蝴蝶般的双髻于头顶之上,这会不仅发丝在动,就连髻上的步摇也在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