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雨自是一一点头,嘱咐苏璎好生照顾萧温阑,记得吃药,她便由束秀扶着坐上了马车。
萧温阑披着斗篷立于廊下,眼见马车远去,而那个朝她挥手的少女,也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却迟迟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苏璎劝她:“外头冷,您身体还未好全,先进去歇息吧。”
萧温阑这才点了头。
回屋的路上,苏璎显然也很高兴:“郡主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您了,刚才还特地嘱咐奴婢好生照顾您。”
萧温阑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却还是不敢放心一般轻声说了一句:“只希望雨儿能一直如此。”
苏璎自然也盼着如此。
“对了。”想到什么,苏璎又说了一句,“先前束秀那丫头与奴婢说,郡主知晓她以前总给您传消息的事了,她也应允郡主日后不再传消息了,请您责罚。”
萧温阑事先并不知道,此刻听闻不由皱眉。
“雨儿如何说?”她有些担心。
苏璎道:“奴婢先前问过,束秀说郡主并未有什么表示,估计是这次不打算管了。”
“再说郡主要是真同您生气,今日岂会这样待您?您也别担心了。”
萧温阑听她这样说,倒也觉得是。
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异,但她握着手里那只雨儿递给她的鎏金手炉,也没多想。
她还沉浸于今日与雨儿的亲近之中。
“既是如此,就不必管了。”她笑着说,“原本也就是担心她,才想着让人看着点,如今雨儿长大了,也就不必再派人看着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丁点小事,惹得雨儿不开心。
主仆俩边说边走。
而另一边。
马车也在朝相府疾行而去。
比起来时的忐忑,回去时候的叶初雨,可显得激动轻松多了,她还特地嘱咐车夫赶快些,想着快些到家,和裴时安说这个好消息去。
甫一到府里。
叶初雨甚至顾不上回屋,便往裴时安那边跑。
束秀想跟上,还被她吩咐去做别的事:“你去与裴姐姐说一声,就说这事成了,让她好生准备。”
束秀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她已经提着裙子,旋风似的跑远了。
只能无奈收声。
“束秀姐姐,郡主这……”
有先前瞧见叶初雨回来,伏跪在一旁的下人悄悄起身问束秀:“变化好大啊。”
她边说边还偷偷往郡主跑远的身影看去。
束秀一听这话,便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她沉眸看去,“主子如何,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置喙?”她鲜少发火,此刻沉声却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原本还满肚子心思的一群人,此刻都纷纷白着脸,低下头,闭上嘴巴了。
束秀冷眼看过,沉着嗓子说道:“日后若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地里胡乱说道,相府的手段不够,我便奏请长公主,让你们尝尝崔姑姑的厉害。”
崔姑姑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收拾人最是有一套。
众人彻底变了脸,纷纷跪下道不敢。
束秀见他们已然知道轻重利害,方才不再多言,叫起之后,便往裴姑娘的玉章阁走去了。
而另一边——
叶初雨还在朝裴时安的九昌阁跑去。
天色早已黑了,相府的灯笼就跟不要钱似的,五步一盏,悬挂在廊下,叶初雨一身雪白的斗篷,半挽的长发披于身后,疾跑于长廊之中。
但凡路过瞧见的,都能瞧见少女绯色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烂漫笑容,但笑容再烂漫,也比不过她此刻眼中的璀璨。
仿佛把头顶溜走多日的星辰偷藏于其中。
她正义无反顾地,朝裴时安所在的方向跑去。
……
裴时安却不知她已经回来了。
他已经吃过晚膳,此刻依然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只是一本书翻来覆去的,也没看进去多少页。
目光不时往窗外看去。
如今的九昌阁早已今非昔比。
院中灯火璀璨。
能照见扫清大雪后的模样。
墙角绿竹犹在。
院中几颗老梅树抱成团,稀稀拉拉开起了几朵梅花,虽少,香味倒也浓郁。
石桌石椅被扫尽了雪,露出本来的面目,却少了从前叽叽喳喳的鸟儿。
这一副单调的场景,裴时安今日却不知看了多少回了。
“几时了?”
这话,他今日也问了许多遍了。
惹得言明都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才低声答道:“快过酉正了。”
裴时安一听这话就皱了眉。
酉正……
距离叶初雨离开都快过去五个时辰了。
心中一时闪过许多念头,是跟萧温阑吵架被责罚了,还是发生更为严重的事了……?这些事原与他并无什么干系,就算叶初雨真的出事,也跟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