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安余光瞥见叶初雨那一脸纠结的样子,沉默片刻,主动开口问道:“真的没什么?”
下意识想说没有。
余光却瞥见裴时安看向她的目光,一时间,嘴里那一句没有,竟是有些说不出来了。
与裴时安四目相对。
叶初雨的手心里面始终紧紧攥着身上的那条毯子。
过了小半天。
就在裴时安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听她小声说道:“裴时安,你说,如果有个人不小心偷了别人一样东西,但她不是故意的……那些人会原谅她吗?”
裴时安心下一动。
“什么东西?”他尽可能地用平稳的语气回她,怕引起她的怀疑。
“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吧。”
叶初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她轻轻蹙了眉,头也愈发疼了。
但她依然执拗地看着裴时安,希冀能从他这边得到一个完美的回答。
可裴时安看着她,却说:“我不知道。”
叶初雨眨了眨眼,似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坐了起来。
“……不知道?”
她看着他轻声呢喃,神情满是怔忡。
裴时安这会并没有讥嘲她,说什么自己怎么会知道的话,也没有说别的话,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答道:“我不清楚那件东西对他们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也不是那些人,无法设身处地去猜测、断然他们的想法。”
“或许会,或许不会。”
“这种事,原本就是未知的。”
“是啊……”
叶初雨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垂下眼眸,声音也渐渐变得轻了起来:“你说的对,这种事原本就是未知的,你不是他们,又如何能得知呢?”
虽然早就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叶初雨还是不可避免的,情绪变得低落了许多。
她好像已经下意识地觉得,裴时安肯定能给她一个答案了。
看着这副模样的她,裴时安忽然很是心烦。
他突然又开了口:“比起那些人,我更想知道偷拿东西的那个人,她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叶初雨被问懵了,先前埋下去的脸,倒是又重新抬了起来。她睁着那双漂亮黑亮的杏儿眼,就这样,呆怔地看着裴时安。
“她偷那件东西,是为了什么?”裴时安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
叶初雨被他问得有些茫然,嘴里却还是下意识跟着说道:“……她也不想这么做,她、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裴时安看她一眼,知晓这个问题,她是不可能明确回答了,倒也没有坚持追问下去。
而是继续看着她说道:“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要去纠结于别人对她的看法呢?难道知道了别人的想法,她就不去那么做了?”
他说到这,看了一眼叶初雨。
见她看着他呐呐无语,显然还没有想得很清楚,他便又淡着声音,继续往下说道:“既然无从改变,那就不要去多加考虑别人的想法,按照她要做的,继续去做就是,不然只会让她徒增痛苦。”
他那双眼睛始终看着叶初雨。
虽然叶初雨说得不明不白的,但裴时安自小聪颖,倒也从这些话中,悟出点什么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她不是叶初雨了。
至于是谁,无从得知;为什么会变成叶初雨,也无从得知。
唯一可以知晓的是,她也是被迫成为叶初雨,至于要做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但肯定跟她现在这个身份有关。
裴时安仔细回想他跟她从前相处的场景。
大约是那次雪日罚跪开始,她就变了个人了,裴时安也能感觉出,她是认识他的,甚至比之前的叶初雨要更熟悉他。
裴时安在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些已知的线索,猜测她的身份以及她究竟要做什么。
而另一边,叶初雨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快被摸干净了,还在低声重复裴时安的话:“按照她要做的,继续做就是……”
重复几遍之后,她脑子里面一直阻塞的那团东西,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
叶初雨的双眼,突然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璀璨耀眼。
竟是比今日外面的阳光还要灼目。
对啊!
她为什么要去在乎那些未知的后果呢?
先把她能做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那些未知的结果,谁也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答案?为什么要这么过早的去想它、担心它呢?
或许结果不会那么糟糕呢?
就算最后,真的真的还是很糟糕,那她也已经做了她能所做的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