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席一是护卫首领,也是护卫之中跟两位世子接触最多的人了。
许席一在刚刚扶安睿出现的时候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了。
扶安睿在出门时还特别开心,现在的表情仿佛乌云密布,压抑至极。
许席一也摸不到头绪,只能对旁边的护卫说:“好好守职,切勿多问。”
******
扶安睿抱着琴盒来到大厅。
看到桌前的三人,泊瓷在主座,他哥跟白芙姑娘坐在两侧。
如此看来,这位白芙姑娘身份不简单,她肯定知道白姑娘就是当今国师。
只有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大哥告诉他,他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只是以为遇见了一位如此与众不同的武林女子。
扶安睿也不敢多看泊瓷一眼,低头走到扶安俞的身边,将手中的琴递了过去。
他的思绪仿佛缠在一起的纺线,实在是乱到难以整理。
当今国师就是让哥哥腿部受伤的罪魁祸首。
可就算这样,哥哥依然心悦于她。
扶安睿一直很气愤哥哥为何要如此执着于一个如此害他的人。
扶安睿讨厌那位国师大人。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的所作所为,不止是伤害哥哥的身体,也彻底改变了哥哥的人生,也间接影响了他的人生。
“小世子。”
柔软却略显冷淡的女声仿佛一个小小针扎在了扶安睿的心间上。
他抬头看向泊瓷,神色透着一丝仓惶。
泊瓷知道扶安睿是一个不擅长掩藏情绪的人。
在式尘突然得知她的身份时,都不会让扶安俞察觉到他任何的情绪变化。
可是,扶安睿此刻满脸都是不知所措的慌张,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有些畏惧。
泊瓷说:“你要不要先坐下?”
“好。”
扶安睿连忙应声,若是不知道泊瓷的身份,他肯定就坐在她的对面。
可是这一刻,他没有办法这样不经思考就坐在她的对面。
那是哥哥都不敢坐的位置。
他犹豫了一下,因为哥哥离开了位置,去了琴架所在的地方,所以他拿了椅子坐在了扶安俞的位置。
扶安睿坐下之后,也不敢看泊瓷,只能看向自家的哥哥。
这也是扶安睿第一次观察哥哥如此珍视的古琴。
这是她送给哥哥的古琴。
扶安睿心中有些苦涩,那些曾经他漠不关心的事,这一刻突然与他息息相关。
她为何要送给哥哥如此珍贵的古琴,难道真的就如同传言一样,这是……定情信物。
她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用弓箭射伤哥哥的腿部,难道就如同父亲所猜测的那样,她是为了在夺权之争里保护哥哥。
古琴发出了第一个音节,悠长而清脆,仿佛清透的水珠落在玉盘。
下一刻,缠绵如泣的琴音连绵而出,仿佛让人听到思念,忧愁,以及深深地爱恋。
扶安睿低下头,只觉得眼眶在发烫。
扶凝神色冷漠,表情看起来如同在听哀乐一般。
泊瓷依然还是那副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弦隐听说过大世子琴艺一绝,但仍然觉得惊艳不已,只觉得琴艺这方面,大世子这技艺应该就相当于式尘在武艺方面的造诣。
扶安俞似乎要将一腔情意透过指尖都放在琴弦发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里。
弦隐的视线偷偷看向自家主子。
他家主子表情淡定仿佛没有听到这深情的演奏。
泊瓷真的觉得这个琴很难听。
当初父亲弹得时候,也跟扶安俞弹奏出来的曲调差不多。
父亲去世之后,她想毁掉这个琴,可是外婆轻轻抚着琴身说,它是没错的。
泊瓷的外婆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看着外婆触碰着古琴的模样,想来毁掉它,会让外婆更加伤感。
当时外婆本来就在生病,泊瓷不想再增加外婆的郁结。
后来,扶安俞入住了国师府里,泊瓷就将这把琴扔给了他。
这样等他离开了国师府,这把琴也算被丢出了国师府。
在泊瓷见到扶安俞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可随意用。
她从最初就没有想过把扶安俞留在国都,让他成为皇上的养子。
不可用的棋子。
她不允许在棋盘上占位置。
不过,她已经将最重要的棋握在手里了。
接下来,需要清盘了。
******
哗啦——
棋盒掉落在地,棋子们散落的响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的明显。
扶若的视线看向被自己不小心碰掉的棋盒。
烛光摇曳。
他温润而昳丽的容颜在朦胧的光之中透着一种光影交错的魔魅。
跪在旁边正汇报任务的下属都不敢呼吸了,只能将手里盒子高举过头顶,等着扶若检查盒里的东西。